“你是谁?是房遗直?还是称心?”李承乾同样直视着称心,半点都不躲闪。
“我是称心,我是称心......”清晰的四个字,重复紧促的四个字,传进了李承乾的耳朵里。
“我相信,我的称心。”李承乾刻意强调了“我的”两个字。
称心深吸了一口气:“父亲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婚约之事,不过崔仁师与家父确实是故交。只是博陵安平房这一支,向来是阳盛阴衰。就拿崔仁师来说,排在前头的两位都是男丁,而那位崔姑娘,我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李承乾听着称心的话,脸色却凝重起来:“如此说来,你是一点都不知情?”
称心正色道:“从不知情。”
称心虽然答得十分笃定,李承乾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明朗起来。
房玄龄这话既然已经说了出去,也就相当于推拒了赐婚。不论房家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必须搬出一位崔姑娘来跟房遗直成亲,否则,房玄龄便是欺君之罪。
李承乾当然知道,以房玄龄的智计,绝不可能在大事上信口开河。因而李承乾的心情更加不爽,脸色也越来越臭。
称心看着他的脸色,心下也慌了:“殿下......我......”
话未出口,李承乾就忽然扶住了他的肩膀:“称心,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假若有一天你娶妻生子,那我俩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李承乾脸上,没有半丝玩笑的神色。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称心,一直看进了他的心里:“如果今天,你说一句想要娶妻生子,继承家业,我绝不勉强你。”李承乾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吞没在唇舌中。
屋内的气氛似乎凝滞了,李承乾没有等来答案,却等来了称心的笑声:“殿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与那崔姑娘素昧平生,根本没有半点私情。”
李承乾闻言嗤笑道:“称心,你还不明白么?我当然知道你们没有私情,可你与她的婚约,那是悬在我俩头上的一柄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砸下来。”
李承乾一时没忍住,声音又高起来。称心下意识地想要捂他的嘴,却被李承乾一把挥开了:“每回都是这样,我们的关系就得这样遮遮掩掩的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连我在房里高声说一句话,你也要来捂我的嘴?”
称心心头一跳一跳的,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又炸了?他只是缓缓地从那床榻上下来,一点点地将那褥子上沾上的灰尘用袖子掸去。
这一个动作,他反复做了好久。明明那床榻上已经一尘不染,可称心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仿佛他擦拭的并不是床榻,而是自己的心。
就在称心重复擦拭着的瞬间,却忽然被人从背后搂住了。
“称心......称心......称心......”李承乾就这样一遍遍地执拗地念着这两个字,仿佛要将它们镌刻进骨子里。
“殿下......”称心的声音很轻,像是低吟,又像是喟叹。“你明明知道,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我的生命里都只有你。”
“我不会娶崔氏,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永生永世都不会。”称心感觉他每说一个字,李承乾便将他搂得更紧一些,到了最后,称心甚至感觉背后有湿意。
李承乾哭了。
这个认知让称心慌了神,他拼命地想要看一眼李承乾的表情,李承乾却不让他动。
“殿下,你哭了?”称心背对着李承乾问道。
“我......没有......”称心分明就听见了吸鼻子的动静,可李承乾嘴上就是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