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官很少听见楚以华那样似乎是不可置信的语调,以及那麽陌生的语气,一时间他竟然答不出话来。
纪子伶敏感地察觉到林卿官的表情,他没有听过楚以华是怎麽叫他这个护卫的,自然感受不到那种差异,明明才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纪子伶看著林卿官的脸却觉得对方像是过了一年那麽久。
「……」
林卿官顿了顿,神色冷静下来,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封紫英,只是一字字说:「属下无话可说,但凭皇上发落。」
纪子伶忽然想到了封紫英给林卿官下的评价。
那个人呀,呆得很,却是大智若愚,看似粗人,偏又细心的紧……
其实应该再加一句木讷才对,楚以华叫他坐,他便不敢站也不敢跪,这人不错啊,又那麽死心眼,想必紫英应该也不至於吃亏吧!
不对,好像已经吃亏了……
纪子伶想著完全是离题很大的东西,嘴角淡淡地扬起了一点弧度,还是说,这个林卿官跟他家十三一样,遇到情人就会变笨?温尚雅每次遇上夏晴,脑袋就剩下豆腐渣了。
「皇上!」
封紫英见纪子伶在一旁观戏,没有一点帮忙的意思,著急了起来,但她仍旧无法下床,连走路都要别人搀扶,封紫英顾不得那麽多,碰地一声,她披头散发地倒在地上,神色却很清明:「皇上,林护卫是被我骗来的,不知者无罪,求皇上放过他,奴婢的罪,奴婢愿一力承担!」
「……」
林卿官回头看著封紫英,一副欲言又止,纪子伶看楚以华也不是真的要生气,这时才慢条斯理的插话:「偏静,你别急嘛,有话好好说,用得著这样呼来喝去的吗?」
语气是问句,实际上却是不折不扣的肯定句,楚以华光听对方那样的语气,就已经知道纪子伶已经看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也顺著说:「罢了,小林,先把封姑娘扶回床上去。」
林卿官一震,微微露出喜色:「是,皇上。」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方才的凝重顿时像闹剧一样,封紫英还不明白为什麽自己大哥一句话那麽有用,但她光看也能猜出几分,顺从地让林卿官将自己扶回床上。
楚以华心里略略的不快,早就被纪子伶的那声「偏静」给顺走了,几个人重新坐下,当然林卿官是不敢再坐了,纪子伶开口道:「我来说明事情经过吧。」
他顿了顿,却是看著楚以华:「紫英死了之後,我们怀疑紫英的死因,因此将她送到容先生这里来检查,才知道紫英是中了蛊毒,实际上她根本不记得,事情就是这样。」
他说得很简单,省掉了所有能省的部分再加以润饰,离事实不远,但确实有段距离,而他说的当中有一部份也是林卿官已经听到的,所以反而不惊讶,接受得很快。
楚以华露出一个笑:「这位容先生可真是妙手回春!」
纪子伶一顿,勉强笑著应:「是啊,容先生很有口碑的。」
楚以华没有漏看纪子伶的表情,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但他也不急著问,他就这麽放著林卿官忐忑不安地站在他後面,随口又问了几句话,最後才看著封紫英淡淡说:「紫英,你刚刚说,不知者无罪,这话说得好,既然你什麽也不知道,朕便不追究这一次,好好静养,有些事情只有你跟小林去做,朕才安心!」
封紫英一愣,直到看见大哥对自己猛打眼色,才喜极而泣地拜倒:「奴婢、奴婢遵旨,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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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情愫(下)
这趟「药铺之旅」,楚以华没有见持要去看看容均本人,这让纪子伶松了一口气,後来夏侯燕儿笑著将他们送出店铺,一直到走了几分钟後,楚以华才随口将话题绕了回来:「对了,刚刚在药铺那里,紫英的病情如何?」
纪子伶不知道楚以华为何这麽问,只淡淡问:「只说身体虚,宜静养而已。」
楚以华笑著说:「试问二爷,那个生病的人身体不虚、不用静养?」
纪子伶很不客气地笑著说:「皇上想问什麽,最好问得直接一点,草民大字不识得几个,但是却也懂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个理儿。」
你确定你真的懂?
「那麽在下换个问法,」
楚以华笑著,指著默默跟在身後的林卿官说:「你何必让小林一个人去药铺?」
纪子伶其实知道楚以华真正在问什麽,他知道楚以华的语气其实是在问他,明明只要大家坐下来就能谈的事情,不必要弄的那麽复杂。
但事实上就是那麽复杂,不只是他说出来的那些,封紫英不知道若无药仙道人救治,她便真的只剩半年可活,可她知道自己刚流产。
这种事,要他怎麽开口说?
可是这个人的胸怀之宽,让他真的讶异了。
就在刚才,他认真地对自己妹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
纪子伶看了林卿官木然却隐隐有些忐忑不安味道的脸,淡淡说:「难不成要好多人大张旗鼓地去才好?低调一点不是比较好吗。」
其实他们一点都不低调。
纪子伶停了一会儿,对他自己说的话加以解释:「紫英在你身边时间不长,但你应该了解妹妹她生性没什麽心机,而且,并不是我让林公子去药铺的,是因为他去买糖葫芦买太久了,我才想著去碰碰运气。」
楚以华不生气,也不质疑,只是问:「如果小林没在药铺,你也会带我去?」
纪子伶毫无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