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丹指尖抚过精雕的青铜酒壶,一点点嗒嗒的轻敲,“荆轲的命算什么?燕国算什么?我从不在意,谁让你喜欢他,你喜欢他他才有价值。”说完,微微仰起头,轻笑“我要不得他,他也别想得你。我会让你恨他,恨得发指,让他一辈子记得,他是因我得不到你。”
高渐离眼中一点点绝望,荆轲因他而去赴死……
姬丹好整以暇的看着高渐离的脸,心里有嗜血的畅快,政,你我之间无爱便是恨,我若不是你心尖肉,便做你心头血珠,能让你疼也是极妙的事,此生纠缠,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四、帝王戏【1】
六国得令:燕人荆轲,借使者身份,刺杀秦王未果,凡交出荆轲从犯燕太子姬丹、高渐离者,赏金无数。如有藏匿,秦必举国讨之。
秦宫檐宇赫赫,守卫森森。
一只白鸽在铺天盖地的茫茫白雪中如沧海一粟,终于在一方窗台前跌落,咕咕的叫声,突兀而胆怯。
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帝王伸手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小条绢帛,纤瘦的笔迹,像曾经那个纤瘦的少年。
随手抛进案上的火炉,火咝地卷起,无声卷尽,不留丝毫。
气定神闲的捏着细细的簪花羊毫,笔过处,小篆流畅清朔,最后一笔落成,微微直了直腰,长长地舒一口气,竹简片片齐整,字迹一气呵成,一点多余的墨迹也无。
“备车,城郊。”
帝王之所以能雄踞天下、气贯长虹。是因为世间情根,于他,断尽。或许,没有人知道,他心底还有惦念之人。无念、无欲、则无漏、无缺。
嬴政远远地看着城郊土丘旁一顶华丽的车轿。不由得笑起来,意味深长。
他下了车辇,挥开举伞的婢女,鹅毛雪落在他漆黑的裘披领上,映着玉砌般的脸廓,和深不可测眼底。
他站定在那架车前,声线绵长而慵懒,甚至有些微的笑意:“丹,要我进去么?你就当真这么急?”
车里一声哂笑:“冰天雪地,白日青天,你不敢。”
车外的人长叹一声:“这小小的激将法也敢在本王面前说?你是越发胆大了。”说完一个箭步钻进车里。
偌大的车厢锦榻香软,小小的四方矮案上炉火腾腾,酒香四溢。绛紫色的衣衫,微微落拓,绝色男子珠白玉色的指尖擎着一只青玉盏,斜飞的眼角因酒而润着迷离的色泽。
对突如其来的人置若罔闻,淡淡道:“没见着高渐离,失望么?”
冷傲的帝王就着那人的手舔了舔酒水,不动声色:“二十年陈酿。不错。”说完便凑上去舔那人的润泽如花的唇瓣,调笑道:“丹比陈酿,更妙。”
姬丹眼中霎时晶透,只低声笑起来。微微启唇,牙齿轻轻啃噬那不安分的舌尖。一颗心顿时纯粹而透亮。
许久,姬丹闷哼道:“不行……让我,让我喘口气。我……”
嬴政松开用力吮吸着的舌,微微侧过头,捏着他的下颌,笑起来邪气顿生:“乖,这才一盏茶的功夫。回宫后还有更好的。”说着就伸手往衣襟下探,手指灵活而巧妙。还不忘扬声对窗外道:“回宫。”
姬丹含笑按着他:“你不该对我交代些什么吗?”
嬴政双眼眯起,如危险而凶猛的蛇扑捉猎物之前的冷静和狠辣,手上发力,裂帛声破耳入,姬丹只觉得被太过华美而刺激的一张脸冲撞入脑,全身顿时沸腾。脸颊如同瞬间被着上脂粉。已是开始无意识的呻吟。
姬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对这个男人如此痴醉,他的额眉、唇鼻,都让他毫无理智,不惜任何,哪怕被他压在身下,也是极致的美妙和夺魂摄魄。仿若天地之间,唯独他们二人,即便不入情入心,只被那人拢着,他也是甘愿,起码,那一刻无人能代替他。
他要抓着他,永不放,绝不……姬丹被嬴政冲撞到失去神智的一刻,心里狠狠的发誓。
“好宝贝儿,还不醒?”姬丹耳边一股热浪熏熏然。只听见有低低的笑音。
秦宫的寝殿中,果真是如真如幻,姬丹睁眼的瞬间被雪蚕丝白亮的帷帐刺到了眼。却依然笑道:“你倒是落落大方,这寝宫如此亮堂,也不怕做恶梦么?”
嬴政起身,挥手让女婢给他着衣,无谓道:“这是我的宫殿,怕什么?若连这方寸之地都不能放心,千万里的疆域,我又如何手到擒来?”
姬丹看着来来去去面如死尸目如死水的侍从,突然也觉得安稳十分,面对这番情形竟也无一丝羞涩之意。
他无意道:“政,你果真是天生帝王,连高渐离都那般算计了。这世上还有你得不到的么?”
那人宽敞的黑袍一垂至地,缓缓侧头,笑意疑惑却又分明的了然:“哦?你倒是说说,我如何算计?我若想要他,还要放他和荆轲远走高飞?”
姬丹微微叹气:“高渐离的性子,你再清楚不过,外柔内刚,宁折不弯。你若强留,他必和荆轲双双自毙于秦。放他们走,才有转圜之地。”
强势而骄傲的人一双象牙筷动的慢条斯文:“天下之大,任我嬴政撷取,你以为区区高渐离我便要记他生生世世?何况,丹对我一片冰心,如此美人在侧,我又何苦?”
姬丹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坦荡,难辨真伪的笑意,不由得怔住:“情,生来是劫,君王乞丐,并无分别。你借我之手杀荆轲,我也将计就计,杀情。政,你太低估了我,我得不到的,你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