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平笑了笑,爬上梯子喊李泽溪起床吃饭。
李泽溪略有些萎靡不振地坐起来,接过饭盒,也不开动,淡淡对吴平说:“我的饭卡给王瑞了,他帮我带饭就行,你不用这么麻烦。”
“我知道,我只是想顺道来看看你,就顺便帮你带了一份。”
王瑞说:“平哥提前跟我说了不用帮你带饭了,赶紧着吧,快趁热吃了,你还得吃药呢,我说你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不见好?该不会是要得肺炎吧?”
李泽溪刚好咳嗽了几声,王瑞的脑袋被张翰拍了一爪子:“就你乌鸦嘴!”
“嘿嘿嘿嘿……”王瑞摸着脑袋一阵傻笑。
真是拜王瑞那乌鸦嘴所赐,李泽溪还真进了趟医院,不过不是肺炎,是扁桃体发炎。
吴平陪着他去医院,医生当即开了一堆药品,又安排输液治疗,极尽敛财之能事。
点滴挂上了,李泽溪靠在输液专用的椅子上,鼻子还有点闷闷的,烧退了,但是走路还是感觉头重脚轻。
“你这病可拖了不短时间了。”吴平在一边削着苹果,慢悠悠地说。
“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想病的。”李泽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是啊,病了就又不想好了。”
“别找我茬,我烦着呢。”
“烦什么,说来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
“说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做了件极后悔的事,要么是遇到极难办的事,同学你是哪种?”
“……我也不知道。”
“不后悔?”
“都已经发生了,后悔有什么用。”
“很多没用的事,大家都在做,不是吗。”
李泽溪想了想,说:“我觉得我不后悔。”
“那不就得了。人生在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就顺其自然吧。”
“你和小段怎么样了?”
“我们在说你的事。”
“小段今年要高考了吧?”
“这苹果皮很厚,削完怎么看着小了一半?”
“你会和小段在一块吗?”
吴平沉默了,拿着水果刀噌噌噌把一个苹果全给削没了。
然后他抬头看着李泽溪说:“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一直不满足吗?因为你的要求太天真了,它根本就是一个求不得,你为什么还去想着怎么得到它?你一直在追求错误的东西,所以你才会不开心。”
“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对的?”李泽溪很认真地问他。
吴平动了动嘴唇,眼神移向别处,半天才冒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四月清明节一过,天气便开始回暖。
宋母和江小婵在厨房里有说有笑地忙碌,宋少轩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广告看了半个多小时。
从回到上海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宋母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相反她在儿子这里住得蛮开心,江小婵这几天也住在这边陪她说话。
都已经订婚了,江小婵住在这里已经是早晚的事,但宋少轩一直没主动开口,那天宋母提出让江小婵留下来,宋少轩只是说了句“随便”,就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饭桌上,宋母为两个人分别夹了菜,她很少做这些温情的事情,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一边是觉得有些亏欠的儿媳,一边是闷闷不乐的儿子,她是面上带笑,其实心里着急得不行,生怕哪天儿子一个绷不住把人给弄没了。
宋少轩草草扒了几口饭,就丢下筷子,“我吃好了。”
“怎么就吃这点,汤还没喝呢!”宋母说。
“吃不下,最近胃口不好。”
“这孩子……”宋母脸上有点难看,“我们不管他,小婵,多吃点菜。”
“嗯。”
宋少轩回到卧室关上门,一头栽进被子里,往深处钻,一直到快窒息了,才翻过身大口喘息。
狠狠砸了一下床,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闷死了。
母亲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父亲的反应却在意料之外。自从宋母跟着来到上海之后,宋父也只是打过一次电话确定妻子平安就再也没有来过消息。
下意识地拨了家里的电话,响了三声那边被接起:“少轩。”
“爸……”
宋少轩从小到大都被母亲严格管教,宋母的性格有点强硬,不是那种温婉的女人,宋父大概是由于在机关单位工作的原因,为人严肃,寡言少语,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宋少轩是孤单的,也不会主动与人亲昵,只是后来离开家里,上了大学,进入社会,才慢慢一点点地戴上了另一层面孔,其内心还是原来的那个他,被封存在心底,没有拿出来过,也没有机会再成长。
这是他第一次以一个茫然的孩子的模样去求助他的父亲,结果却让他意外。
宋父说:“作为一个父亲,我不能支持你的这种行为,但是我理解你的心情,时代不一样了,这种事情,我不支持,也不反对,你觉得怎样活得开心,就怎么去生活吧。”
一句话把宋少轩说得泪流满面,这么久以来,这是他听到的第一句鼓励的话,宋少轩坐在床边,抹了把脸,说,“爸,谢谢你,但是你真不明白我现在的心情……”
宋少轩开始大吐苦水,从宋母过来以后到现在江小婵的入住,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宋母越是给他安排什么,他越是起逆反心理,现在他看到江小婵都有点下意识地抵触,在他心里已经把未婚妻和母亲归类成一派了。而他现在只有一个人,突然想到曾有人说过要和他一起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