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熹气得牙痒,「嗯,太傅也坐吧!」
玄熹不和洛荆言计较,他坐到主座的位子,先拿起了竹筷。
「这鱼不错,汤也蛮新鲜的!」
玄熹自顾自地吃著。他不让洛荆言,只是筷子都挟在了同一个地方。他吃不了太多,剩下的可以给洛荆言留著。即使那人今日拘著不吃什麽,也能让他留著明日热热再吃。
玄熹小算盘打得响响,洛荆言哪里知道。端起饭碗,他轻声问了一句:「王爷读完山河集了吗?」
玄熹一愣,竹筷僵在嘴边,「还、还没……」
「王爷已经答应太子了,初一会讲给他听的!」
「是啊、」
玄熹好後悔当初答应那个孩子,他扁扁嘴,「那套手札好厚!」
洛荆言直摇头。
玄熹也跟著摇头,「你们为什麽要让希儿学那麽多呢?」
玄熹皱著眉,十分可怜那个还不满七岁的小侄儿。
「王爷,太子以後要继承大统的!」
「继承大统怎麽了?当今圣上也不是学问最好的那个啊!」
在同辈的皇兄皇弟中,学问最好的是七王爷,头脑最聪明的是最小的王爷,武功最好的是十五王爷,见识最广的是十六王爷。当今圣上只是最平均的那个。
玄熹实话实说,愁得洛荆言是眉头打结,「王爷,请注意您的身份!」
王爷的身份怎能说出这样的胡话!
玄熹轻轻一叹。小言啊,他就是太规矩了!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在大奚同辈的王爷当中,有的好武、有的喜医、有的乐意四处游历,还有的领兵打仗、为国为民。这其中,十八王爷玄熹最是特别。
玄熹没有官职,平日里就是玩玩乐乐、听小曲、赏评弹、跟这个聊聊,再和那个唠唠。大奚好玩、有乐子的地方哪个也少不了他的身影。
玄熹是真的没有什麽正事,作为玄熹从小的伴读,洛荆言觉得压力甚大。
洛荆言从小就是好学好问的类型。他考取状元的时候也不过十五岁年纪。这些年来,洛荆言一直跟在父亲,也就是洛太傅的身旁研习学问,偶尔也会代替父亲教导一些学生。直到三年前的初春,洛太傅告老还乡。
为了感念洛太傅几十年的教导,当今圣上特封老太傅一等公的爵位。而太学书院太傅的职位就由洛荆言继承。
彼时,洛荆言刚满二十。
洛荆言年纪轻轻,学问却是不浅,眼下太学院共有十一名学生,各个归他教导。这些事情洛荆言一一胜任轻松,唯独对於玄熹。
身为太傅的洛荆言不仅要教导皇子,更是要连大奚的十八王爷玄熹也要一并负责。
很奇怪吗?
一点儿也不奇怪。这是先皇的叮嘱……
04
初夏的傍晚,天边挂著火红的晚霞,落日的余晖在人间铺落出夺目的深红和浅红。
玄熹捡了鱼骨出去喂猫,太学院有不少野生猫儿,洛荆言喂食惯了,每天一到晚饭猫儿准在院子里溜达等食。
洛荆言微微偏头,看著玄熹背影,月白色的长衫在眼里渐渐模糊成片。
◇◆◆◇◆◆◇◆◆◇◆◆◇◆◆◇
二十年前,碧波庄园内。
掌灯之前,御座之上的奚晋帝冲著门口微微招手,「小言,过来这边。」
小言就是洛荆言,也就是玄熹在树下碰到的那个孩子,死抱著布偶的那位。此时他站门口,就在洛太傅的身旁。
洛荆言年纪小小,规矩却是懂的颇多。他慢慢走到奚晋帝的御座前,恭敬地跪地叩头。之後便不再起来。
奚晋帝轻轻一笑,「起来吧。过来这里,让朕好好看看你。」
洛荆言站起来,回身看了洛太傅好久,见父亲没有反对,他才敢走到奚晋帝的身旁。
洛荆言十分拘谨,奚晋帝拉起他的手,白白净净的手背上竟有几道红印,「是被玄熹抓的吗?」
洛荆言低著头,用力摇了摇。
奚晋帝心里一软,他是十分喜欢洛荆言的。小家夥聪慧、体贴,和宫里的孩子不同,质朴、踏实,有一种让人放心的安静心性。
奚晋帝温柔地揉了揉洛荆言的手背,又歪头看了看孩子低垂的小脸,「小言的眼睛怎麽红红的,哭过吗?」
白嫩的小脸突然涨得通红。
奚晋帝笑了笑,「玄熹挨打了,小言很心疼他?」
洛荆言紧闭嘴巴,不敢回答。
奚晋帝一笑,随即将洛荆言抱在膝上,小家夥瘦瘦小小的,一点儿也不强壮,「小言,你愿意当玄熹的伴读吗?」
洛荆言窘迫地点了点头。听父亲说伴读就是不让那个孩子再挨戒尺。所以他愿意当他的伴读,尽管那个孩子好像不喜欢他。
洛荆言很敏感。
「那麽,以後小言就当玄熹的伴读吧!」
奚晋帝倒是很宽慰,「玄熹不听话,也不爱读书,小言要多督促他啊。」
督促的担子就是从那时开始担下的。
洛荆言十分尽责,他不厌其烦地跟著玄熹,陪他读书、给他讲解。洛太傅说过,如果玄熹书读的不好,那麽洛荆言就要被罚、代替玄熹受罚。
洛荆言想了想,他只被罚过两次。一次是玄熹忘了默书,还有一次是天气下雨,玄熹用书本遮头,结果弄湿了书本。
玄熹是用功读书的。不过,他似乎真的不是读书的类型。
洛荆言微微拧眉。
「小言?洛太傅!」
「嗯──」
洛荆言手里拿著盘子,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