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陆小凤,恐怕说他是头猪都算是抬举他,猪可比他干净得多。
陆小凤现在正在往自己嘴里灌他今天的第十坛烈酒。挥手叫来酒保,陆小凤即将把今天的第十一坛烈酒也灌进他的肚子里去。
酒保是个有些上了些年纪的老头儿,脸上的皮皱皱巴巴的,头发亦已经花白大半。走路的时候,他的步伐也颤颤巍巍的,端酒坛子的时候手都会发抖。
这个酒保今日不太正常。平日里他都是沉默而干脆的,陆小凤说几坛子酒就给他上几坛子酒,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今日却有些不同,在为陆小凤又取来一坛酒之后,老酒保居然站定在那里,像是准备开口和陆小凤说话。
陆小凤听见有人在喊他。
是老酒保,他道:“这位客官。”
半睁着一双醉眼,陆小凤强撑着将头抬起来一点好给予老酒保回应。陆小凤的嗓子沙哑得和破锣似的,听上去居然比这酒保还要苍老。
陆小凤问老酒保道:“是银子不够么?”
“不是,”老酒保摇头道:“你已经在老朽的酒馆里住了一个月,家里人不担心么?”
家里人?陆小凤哪还有什么家里人?他家里有什么人?仔细数数,可能拢共也就一个花满楼能算他半个家里人。而这个花满楼,现在也是无影无踪,死生未知。
陆小凤笑得有些自嘲。
又往嘴里灌一大口酒,陆小凤道:“家里没人。”
也不知道他这个回答是怎么惹着那个老酒保了,老酒保居然直接将手里的抹布往地上一扔,怒气冲冲地大声对着陆小凤吼道:“陆小凤,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吼声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平日的那个老酒保。
陆小凤虽然已经成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他依然是陆小凤。
所以他依然能够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司空摘星。
陆小凤继续喝着酒,毫不意外道:“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扯掉脸上的伪装,怒道:“你现在才发现?你看看你自己,不去解决问题,成日里只知道喝酒,你这个样子是做给谁看?他不会知道的,你难道还指望着他知道了然后自己出现?”
司空摘星的话稳准狠地戳向陆小凤的心窝。
这一个月来,陆小凤日日酗酒,把自己弄得狼狈得像是街边的乞丐。借酒浇愁固然是最大的原因,但他心底某个角落,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侥幸蜷缩在那里的。
万一花满楼能够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