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这个人好像格外的……激动?
不不,应该是啰嗦。
花满楼品着茶,陆小凤饮着酒,两个人的内心都毫无波动,显然他们已经习惯这个诡异歌声无孔不在的骚扰。
偏偏这个人还忒小心,每次都隔着八丈远唱曲儿或者说话,就算去追估计也早跑了,所以他俩干脆连追踪也放弃了。
陆小凤淡定自若地和花满楼谈笑风生,两个人全然忽略掉那歌声与话语,自顾自地享受这雪景。
雪还在下,空气中有细小的雪花一直在下落。从这个亭子看出去,园内翠竹上积着一小簇一小簇的落雪,煞是可爱,就像是一副上好的墨色竹叶积雪图。
陆小凤施施然问花满楼道:“花满楼,你觉得那个曲子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书信和花雕玉的死。”
花满楼静静听着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闻言,笑着反问道:“你陆小凤才是名誉天下的破案能手,怎么反而来问我花满楼这案子要怎么办?”
陆小凤也笑,道:“我什么时候誉满天下啦?我怎么不知道。”
花满楼听见陆小凤的声音混杂在一片雪花落地的轻微声响之中,心情变得更加柔软。父兄的死对他而言固然是一个打击,但也是一个契机。
世事无常,何需着相?
经此一役,花满楼仿佛真真切切悟透生死。
他只愿在自己离开这个人世之前,身边一直有陆小凤在。
至于陆小凤开不开窍,他与陆小凤的关系是什么,真的都不重要。
不重要。
花满楼感觉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的一般,他听见自己说:“陆小凤,你很好。”
陆小凤愣怔片刻,随机哈哈大笑起来。
他自负道:“我自然很好。”
花满楼也和陆小凤一起笑起来。
陆小凤最终还是没有明白花满楼的这句话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意思。
陆小凤一坛一坛地喝着酒。
这酒拢共也没有几坛,很快就尽数都祭了陆小凤的五脏庙。所以当司空摘星闻着酒味儿寻来的时候,他所见到的就只剩下一堆歪七扭八的酒坛子。
酒,已经是一滴不剩。
司空摘星气得跳脚,大叫道:“陆小凤,你有好酒喝怎么不叫我?”
陆小凤用他的四条眉毛瞅着司空摘星:“我为什么要叫你?”
司空摘星气哼哼地坐下来。
花满楼开口,安抚司空摘星道:“家中还备有一些别的酒,虽不及这个好,但也不错。”
司空摘星却是摆摆手,道:“不用啦,我就是看不惯四条眉毛这个嚣张的样子,我对酒倒是也没什么执著的。”
陆小凤摸着他嘴唇上的两撇“眉毛”,笑得志得意满,真的是很嚣张啊。
经过一番摸索,司空摘星从怀里掏出枚玉佩放在桌上。
玉色莹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块上等的和田羊脂玉。雕工也好,是寥寥几刀雕出的一个圆润的小鸡形状。玉雕小鸡仰着头,看上去还颇有点骄傲的样子,和陆小凤很是神似。
花满楼将玉佩往陆小凤的方向推推,笑道:“这是送给陆兄的。”
陆小凤抬起眉毛,有点疑惑地看向花满楼,像是不明白为什么花满楼要赠予他如此厚礼。
花满楼道:“这块玉我早有耳闻,据说是陆子冈所琢,也恰巧是块司晨的形状。我有意购入赠与陆兄以酬谢你助我查案,但持有者不愿意出售。无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不过银钱是一分不少地留在原处,所以那家也并未声张。”
惊讶之色飞快从陆小凤的脸上划过,他笑道:“没想到花兄也会用这种手段,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花满楼笑道:“我本来也不想夺人所爱,可那人摆明只是为了提价,时间急迫,只好如此。”
陆小凤将这块玉佩捏在手中把玩,一向对身外之物无所谓的他心里也对这块玉佩很是很喜欢。暂且不说这块玉佩的价值几何,这是花满楼送给他的礼物。
虽然名义是谢礼。
陆小凤其实很少收到单纯的礼物,一般人给他送礼,大多是有求于他,或者是将烫手山芋扔给他。
陆小凤小心翼翼地把玉佩好好收在怀里,笑着说道:“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