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花满楼反手关上门,又仔仔细细地听了半响。直到确认四周无人,他这才叹口气,开口道:“想必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不单另给你安排一间厢房。”

陆小凤还没有回答,花满楼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因为王伯,就是那个老仆,已经不再是王伯。”

这个道理很简单,王伯若不是王伯,那就只能是易容。只是易容骗有眼睛的人简单,骗双目失明的人却难。

陆小凤道:“易容术?”

花满楼略一颔首:“自然。此时四周无人,想必他们还没有开始行动。这个小院已经不再安全,我们最好不要分开。不过我想会会他们,也许他们会露出马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是得连累陆兄陪我一起闯闯这龙潭虎穴。”

陆小凤在房间中踱了几步,道:“花兄,你这就太客气了。我们的关系还用的着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不过我此刻还是云里雾里,不晓得你到底在追查什么。”

花满楼道:“你可知我上一次听到那支曲子是什么时候?”

陆小凤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花满楼语气淡淡,但却好像平添几分黯然:“家父……过世之时。”

陆小凤的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不知道如何说这种事情。只好伸手拍拍花满楼的肩头表示节哀。这种事情,言语太轻。

老父过世,花满楼自然是难过的。父亲去世之中蕴含的疑点更是让他这些日子都难以成眠。

从陆小凤的掌心传过来一些温度,暖暖的,自肩头那一小块皮肤冲进四肢百骸,给予花满楼几分安慰。

花满楼最终也只是语调平静道:“生老病死,本是自然规律。老父已达古稀之年,无甚遗憾,亦无甚可悲。”

陆小凤的心很软,生平最不愿意看到别人难过,最喜欢看见别人快快活活的。他看着花满楼现在的样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花满楼继续叙述道;“那日夜已经很深,众人都早已歇下。我自幼双目失明,听觉较常人灵敏些。半梦半醒之间,听到那奇诡的歌声。醒来后却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何异常,除了一股十分独特的香气。那香气说不好是什么味道,我也未曾闻过。片刻之后,家仆前来告诉我家父西去的消息。我匆忙赶到父亲尸首之前,是一剑贯穿胸口而亡。剑是父亲常用的剑,伤口的形状也是父亲自己的手法,像是自戕。我百思不得其解,莫名香气无处追寻,只好循着歌声这条线索查,近日终于在那家温香阁听到了那怪异的曲子。”

陆小凤问道:“也就是说,你到此处是为了追查花伯父的死因?”

花满楼的手指不安地在桌子上敲动了几下,他很少会做这种小动作。

花满楼答道:“正是。”

陆小凤自然看到了花满楼手指的小动作,也感受到了花满楼反常的情绪,他很想握住那双手,但他没有理由,他甚至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丧父之痛,他不懂,他又能说什么呢?

陆小凤只好朗朗一笑道:“这件闲事,定有我陆小凤一份。”

对于花满楼而言,陆小凤的笑声中有一种笃定而让人安心的力量。

花满楼向陆小凤伸出一只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陆小凤的手掌重重地合了上去,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花满楼也笑起来。

这间厢房的气氛此刻是怡人的,有如鲜花盛放,满楼飘香。

但是这种平静的时光又能持续多久呢?

一支箭矢刺破夜中的空气,直向花满楼的厢房而来,花满楼一个侧身,箭斜斜地擦着他的头发过去。

但是只有一支箭矢么?

当然不是。那只箭矢只是一个不太友好的招呼,是一个领头羊,千万支箭矢都紧随其后,向着花满楼的厢房刺去。只可惜花满楼和陆小凤既不是稻草人也不是需要借箭的诸葛亮,并不需要这么多的箭矢。恰恰相反,一个弄不好这些流矢就会要了他们的命——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万箭齐发。灵犀一指再妙,陆小凤和花满楼一人也只有两只手,十个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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