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大师这里,洪锐都会尝到这种无助胆怯的滋味,他甚至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只能任由摆布。当然,这也是他心甘情愿的,因为颂恩大师的确很厉害,可以为洪锐带来任何他想要的东西。
踏入寨子,他们就闻到一股异香。
若有似无,弥漫各处,不是檀香,却比檀香还要浓郁,令人不由自主从身心感到愉悦轻快。
寨子有好几座,前后错落,中间这座是最大的,建筑群周围,随处可见穿着方裙的男女仆从,他们对洪锐三人视而不见,兀自在做自己的事情。寨子外面跪坐着一名女仆,示意三人脱鞋上楼。
洪锐跟在董巧兰后面,随向导上楼,他有点紧张,想从董巧兰的表情找出一些令自己安心的线索,奈何对方一直低着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向导拨开珠帘进入堂屋,洪锐跟在后面,光线一下子黯淡下来。
堂屋里有两个人。
一人在中间盘腿而坐,另外一人则跪坐在他身后。
向导当先跪了下来,五体投地,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肢体动作无不透露出极致的恭敬与虔诚。
洪锐和董巧兰都认识他,忙恭恭敬敬行礼:“拜见颂恩上师。”
颂恩的英文远比董巧兰的磕磕碰碰要流利多了,他的声线也很低沉,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曼妙。
他拈香在手,看着两名不速之客,脸上似无任何意外。
“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
屋内阴凉,甚至还有点儿冷,但董巧兰的汗水比在屋外流得还要多。
她先磕了头,然后才道:“是,是这样的,韩祺那边一切顺利,所以我们特意过来向上师汇报,也有事想求问上师,请上师指点迷津。”
颂恩:“什么事?”
洪锐忙道:“我本来想要哄韩祺先把孩子生下来,她却非要结婚,但她孕育的是……如果我跟她结婚,不就、不就是大不敬了?但韩祺最近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怕她影响了腹中的胎儿,您看,我要怎么做才好?”
颂恩双目狭长,垂眼看他们的时候,更像是闭着眼睛在说话,但让洪锐他们大吃一惊的,却是他说出来的内容。
“胎儿夭折了,韩祺没有用了。”
洪锐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我三天前过来的时候还跟她联系过的!”
颂恩淡淡道:“她先前怀的孩子,被我把婴灵锁入玉牌里,想以此滋养她现在的胎儿,但那婴灵却一直想要反抗,这次还联同外人,把孕育波卑夜大人一缕魔气的容器扼杀。”
“那、那怎么办……”
洪锐脸色煞白,宛若死人,浑然没有半点商场上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气势。
颂恩闭上眼:“我忠心的小玩意儿已经降落在破坏容器的那人身上,必将使他承受严重的后果,但是如果不是你的过失,这些事情本来不会发生。”
洪锐拼命磕头:“求上师宽恕!我知道错了,我这次一定会再为大人物色一个更好的容器!”
颂恩:“不用了,我已找到。”
他睁开眼,对洪锐与董巧兰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微笑。
“你们想要看看吗?”
董巧兰很想说不要,但又怕触怒上师,她看了失魂落魄的洪锐一眼,小心翼翼道:“上师想让我们开眼的话,我们自然非常荣幸!”
“那就跟我来吧。”颂恩起身,往里走去。
“跟上。”他身后的弟子转过头,对两人冷冷道。
董巧兰见洪锐爬不起来,直接伸手扯了他一把,把人给拽进去。
穿过一条走道,几人来到另一间屋子。
屋内密不透风,所有窗户都关着,用黑纱再罩一层,四周角落点上一排蜡烛,微红烛光颤动摇曳,似生命之火随时断绝,令人心头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