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休矣!张崡想道,像所有人面临无法抗拒的危险时的反应那样,下意识闭上眼睛。
腥气迎面而来,但身体并没有想象中被黑气撕裂包裹的痛苦,张崡有点奇怪,慢慢睁开眼睛,带着死里逃生的庆幸,看着一道剑光穿过黑气,黑气被劈为两半,剑则直直插入卧室墙壁!
冬至一跃而起,飞奔去抽剑。
被劈为两半的黑气震颤着,慢慢又有了合拢的趋势。
“老刘!”
冬至一声大喝,无须多言,刘清波后手接上,背后长剑出鞘,剑光化作万千,悉数罩向黑气。
两人事先没有任何演练,但经过一起对付三头巨蟒的搭档情,两人似乎有了那么点战场默契,立马就能领悟对方的意思,尤其关键时刻,瞬息万变,任何一个机会都不能错过。
时间回到十几分钟前。
刚才进来之后,虽然那团黑气看着就很棘手不好对付,但冬至和刘清波觉得张崡怎么说也是台岛的张家后代,肯定能顶上一阵,就先去察看韩祺的情况。
韩祺伤得很重,奄奄一息,不过幸好还有一口气在,刘清波学过急救,就先给韩祺止血。
浴室里也是一滩滩的血,浴缸旁边还挂着个血肉模糊的肉团,冬至仔细分辨,才能认出那竟是个还未成型的婴儿。
韩祺流产怎么会弄出这么大的事情,房间里这一黑一灰两团邪物又是从哪里来的?许多谜团盘桓在头顶,韩祺却陷入半昏迷,无法给出一个答案。
灰气缓缓朝韩祺接近,似乎要往她肚子里钻,冬至一张明光符掷过去,反倒更加激怒了灰气,对方陡然膨胀,将明光符震碎,灰气微微震荡,逐渐化为一个婴儿的形体。
妈妈……
娇滴滴嫩生生,完全不像一团凶悍灰气发出来的。
韩祺要是听见这个声音,肯定又会因为自己产生幻觉了,但冬至知道不是,这个声音其实相当于音波,说白了,就是魂体传递给人类的,因为双方位于不同维度,许多时候未必能听见。
妈妈……
它像是想要喊醒韩祺,又带着泣音,灰色的婴儿形体蹒跚学步,怯生生,孺慕而又不敢靠近。
冬至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对自己的母亲下手?那团黑气又是什么?”
妈妈……不要我了……
她找人把我关起来……好痛……
妈妈又怀了弟弟……
但弟弟想要杀了我,还要杀了妈妈……
灰气死的时候也还是个婴灵,此时表达能力有限,磕磕碰碰传达出一些讯息,冬至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大概拼凑出一点真相。
“她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黑黑的屋子……有个人……很可怕……
我不要待在里面……
我要妈妈……
冬至追问:“你被关在哪里!”
灰色的婴灵形体剧烈震颤,似乎想要说,却又表达不出来。
玉……
玉……
冬至一头雾水,听了好几遍才反应它说的是玉石的玉,他灵光一闪,转头在韩祺身上搜索一通,果然摸到她脖子上的一块玉牌。
拇指长短的长方形玉牌,玉质不算上乘,有黑点杂质,但玉上却雕刻着一个小孩,下面还有泰文,整块玉牌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刚入手,一股寒意从玉牌渗入掌心,冬至下意识缩手,玉牌落在地上,没有摔得粉碎,只多了一条裂痕。
刘清波给韩祺止了血,抽空看一眼玉牌,道:“这应该是东南亚那边的邪术,降头师通过咒术强行将婴灵禁锢在阴牌里,把主人的气运跟它牵连在一起,彼此互相影响,互相滋养,婴灵逐渐长大,就可以为主人服务,保佑对方财运事业之类。”
也就是说,韩祺之前怀过一个孩子,就是这个灰色婴灵,但后来流产了,孩子没有生下来,她还找了降头师,把自己孩子的魂魄关在玉牌里,借此来提升自己的气运。现在韩祺又怀孕了,这次再度出现变故,浴室里那团血肉就是她腹中的胎儿,而那团黑色的气流,则是胎儿的魂体?
电光火石之间,冬至也只能想到这么多,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张崡那边就顶不住了。
黑色气团出乎意料的强大,在冬至看来,张崡的能耐虽然比不上同样出身道门的李映,也仅仅算是略逊一筹,不至于有天壤之别,连他都镇不住黑气,罗南芳跟陈国良他们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才有了之前张崡生死一瞬,冬至跟刘清波合力对付黑气的一幕。
黑气在刘清波几道剑光的笼罩下,非但没有退缩认怯,居然遇强则强,越发膨胀壮大,甚至逐渐化为一个成年男人的形体,剑光落在它的头顶,黑气猛烈震颤,散而不碎,眼看就要坚持不住。
刘清波加大力道,将剑又往前递了一寸,剑尖微微刺入黑气的脑袋。
这时冬至拔出长守剑,也从黑气背后攻去。
轰的一下,黑气突然爆炸,强大的气流将他们两人掀翻,黑气张口一吸,直接将之前那团灰色婴灵吸入口中。
冬至他们这才明白,黑气刚才示弱,就是为了趁他们分神的时候吞噬婴灵!
两人吃惊不小,遥遥对视一眼,一丝寒意从心底升起。
黑气还没完全成形,就有这样的狡猾与阴险,等它完全成形壮大之后,会是何等的难对付?
冬至更想起狡诈多变的徐宛,那个让特管局两位副局长亲自出马才最终杀死的人魔,眼前这股黑气,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