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来!」路戒兰丝毫不怜香惜玉用力把他摇醒。

鞠水百般不愿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路戒兰似乎在说些什么的嘴,眼泪突然啪嗒啪嗒地滚下来。

路戒兰懵了。「又怎么了?」

「我要睡觉!你干嘛不让我睡觉?」他既委屈又烦躁地用力擦去眼泪。

完全哑口无言。

嵇模稜毫无怜悯之心地忽略路戒兰,向鞠水露出安抚的微笑。「吃下去就可以睡了,我们都不吵你。」

鞠水一边哭一边接过花儿,囫囵吞枣地把它吃了下去,然后在路戒兰的怀里找个位置,以令人傻眼的速度进入梦乡。

路戒兰揽住鞠水瘦弱的腰杆,面无表情地看向嵇模稜。「我是该随便把他丢下去还是慎重地把他丢下去?」

「我看你就一直抱着他睡好了。」他给了一个揶揄的建议。

「我宁愿抱着一根木头。」

口是心非。嵇模稜摇摇头,过一会儿突然笑了。「你放手吧!让他好好睡,他不会有事的。」

路戒兰浑身不舒服。「你到底要干嘛?笑得我发毛,你要是真笑,我就得恭喜你走出忧郁症的牢笼了。」

「你说什么呢?我笑你不开心吗?再次纠正你,是沮丧,不是忧郁。」

「你干嘛在这种小地方吹毛求疵?龟毛。」

「小地方才是接近真理的所在。」

「麻烦你讲一些活在大地方的人听得懂的话,譬如在下我。」

嵇模稜耸耸肩,穿好滑下去的睡袍,像个贵族似地摆摆手。「跟我来。」

「又是什么事儿?喀尔玛贝勒爷?」路戒兰向上挑眉,试图破坏嵇模稜与生俱来的优雅。

「真放肆。」他似笑非笑。「劝你别挑战我,我已经三天没阖眼了,如果你不想我搅和你这档破事,悉听尊便。」

「ok!」他两手一摊,乖乖跟在嵇模稜身后。

他带着路戒兰到另一个小房间,雕花木桌上摊着一副由金箔装饰的卦,梁上悬着禁锢文鸟的精致鸟笼,空气中飘散着黑檀木焚香的气味,路戒兰再次为这栋奇异奢靡的房子无言。「无底的财富是忧郁症患者最强大的后盾。」

「钱不是最重要的。」

「你挖苦我吧?」穷人绝对不会说这句话。

「算是吧!」嵇模稜将文鸟捉出,放出窗外。

「你就这样将它放了?它不会回来的。」

「它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凭什么要求它待在我身边?它想回来就会自己回来的。」嵇模稜意味深长地看着路戒兰泛着血迹的手心,像在预言着什么。

「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刚才我所说的只是赠品,如果你能参透,将来的日子会过得比较轻松。」

「那么正品呢?」

「前些日子为你卜了一卦……」

「怎么?楣运当头是吧?」

嵇模稜挑了下眉。「这到底是好运还是坏运,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要看谁说了算?我自己的命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路戒兰大不敬地嗤了声。

「通常像你嘴巴这么硬的人在电影里往往是第一个先牺牲的,寓意是在让民众明白不信邪的后果。」

「我不信没有立论的东西,只要有科学证据,凡事好说。」

「这就不好说了,不过你就姑且听之吧!因为这是攸关你性命的事。」

「我可不可以拒绝?」

嵇模稜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回去吧,连那只鬼一起带走。」

「有话好说,我听、我好想听。」开玩笑!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而且那只鬼可能真的会被气死。

「今年正好走到你的流年,是一大劫,你会遇见三个人将会左右你的命运:第一个人从水中来,想必就是指鞠水了。」

「他是鬼,不是人。」他提醒嵇模稜。

「嗯,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

「不是吧?你的卦到底准不准啊?」竟然连自己也不确定!

「第二个人有三只眼。」

「那恐怕也不是人吧?」

「第三个人……」

「该不会是三头六臂吧?」他掀起薄唇。

他意味深长地摇摇头。「第三个人你会爱上他,因为你上辈子是他的仇人。」

第三章

路戒兰终于受不了,在昏暗的屋子里站起身,走到窗边把厚实的窗帘大力拉开。「啊!阳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阳光?」

嵇模稜眯起眼,缓缓用精装本小说挡住脸。「你干什么?快把窗帘拉上。」

「我看我们今天就去野餐吧!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骑着篮子里放着向日葵的淑女车追逐着,然后露出像美国人看见上下排牙齿的那种笑。」

「恕我失陪。」

他垮下脸。「我快要跟你一样得病了。」

「没人教你待在这儿。」他起身把帘子掩好。

「他什么时候醒?都一个礼拜了,猪也没这么能睡。」

「他睡跟你待在这儿有何关联?」

「我等他醒来才能骂他两句解我心头之苦闷。」

「放心,他醒来第一眼准能看到你。」

路戒兰用奇怪的眼神看他。「你从哪里得出这么恶心的结论?」

「从你每十分钟去一次浴室的行径得知。」

「有这么快?」至少有三十分钟吧?

「是啊!」他喝了口伯爵茶润润喉。「你家漏水已经处理好了,未婚妻的外遇对象也被揍了一顿,工作也找了个待遇更好的,你还不回去做什么?把这儿当饭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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