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表已经快十点了。
柳下溪还在画画。
邹清荷睡意浓浓,自从高考过后,他一直没有好好的饱睡一觉。走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少,歪着头靠在座背上,耳边只有“轰轰”的列车划过铁轨的声音。
邹清荷头靠在柳下溪的肩上,让他笔峰歪了一下。
柳下溪把清荷的头移了移,清荷清醒了一下,坐正身子,继续闭上眼睛。
柳下溪这才注意到,他的双腿完全麻木了。狭窄的桌下空间塞满着行李,腿可怜地蜷缩着没有自由,看了下腕表,快午夜了,行程的一半还没到。他站起来,对面的人立即睁开眼睛,警惕地扫视他一眼,把手里的包搂得更紧了。
柳下溪在走廊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脚,去上厕所了。
柳下溪从厕所回来,对面那人顿时睁开眼睛,那份特别小心的样子,真把他当贼防了,有点想笑,难道自己看起来那么像坏人么?
清荷靠着窗,风翻着他的衣领。
回望整节车厢,不少人都是萎靡的,到了时候人们的生物钟逐渐休息了,只有季佳他们在远处热闹地打牌。
柳下溪坐下来,揽过清荷的肩,让他倒在自己的膝上,脚蜷在座位上,这样睡起来舒服些。
他也有些睡意,闭上了眼睛,把腿伸在走廊。
他睡眠一向很浅,腿伸到走廊,经过的人很不方便,会有人不小心踢到,自然就会有人低声的咒骂抱怨。
柳下溪收回腿是深夜三点四十,火车进入了中途站。
清荷也醒了,柳下溪拍拍他的肩:“继续睡吧。”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一点预警也没有。
有两名旅客下车,男子已经快到门了,女子还在后面系凉鞋带子,柳下溪只略略撑开了一丝眼皮便重新闭上了。
对面中年男子本来警惕的神色,也已经开始放松下来。
女子突然冲上来,抢夺中年男子怀里的黑色皮包。一瞬间,等柳下溪睁开眼睛,膝上的邹清荷立起身来时,那女子已经把包抢到手,丢了出去,门口的男子接到后立即跳下车。
“还给我啊,这是我女儿治病的钱啊。”中年男子去抓女子,女子身手好快,立即跳开。中年男子一边跟着追去,一边哭喊着。
柳下溪起身,拍拍邹清荷的肩:“你留在车上,我去看看。”他也追了去。
邹清荷站起来,想喊住他,最终没出声。
几分钟后,火车启动了。柳下溪没有回来。
陌生的情绪朝邹清荷席卷而来,有一种大海孤舟般的寂寞。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季佳与复丽芬回来。
邹清荷的脸很苍白。他摸着自己的额头,汗是冷的:“刚才有人抢包,坐在对面那个人的包被人抢了,柳大哥去追抢劫犯,火车开了他没回来。”出门在外,可以依靠信任的柳大哥就这么消失了,习惯有他陪伴的清荷无助地看着季佳。
“不用担心他,他会等下班车北上的。”季佳安慰道。“这里还有我在,到了北京他肯定会联络我们的,放心啦,他是北京人,这么大人了,弄不丢的。”
“太猖獗!”柳下溪腿长,身手敏捷,下车没多久就抓住了那名女子,在车站值班人员的帮助下,那男子也被抓住了。
“谢谢,谢谢!”中年男子得回自己的包,眼泪都流了出来。
中年男子的目的地是天津,他女儿在天津住院。
错过了自己那班火车,下一班在二个小时后。
“唉!”两人坐在空荡荡的侯车厅里叹气。
清荷到站后会不会等自己?都没有告诉他北京的地址,幸好有季佳在他身边,他不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忍不住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