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七点二十分在佳江旅馆3楼307房发现一具男尸。死者的遗物里有一张车票是昨天早上五点四十五从南水县出发到本市的。”警察小陈从包包里拿出密封的小胶袋,里面有一张车票。
邹清荷仔细隔着胶袋看去,点头:“座位是2号?当时那上面坐着一个女人。哦,也可能是他们自己找空位坐下的。”
“死者是什么时候到旅馆登记的?”柳下溪曾经观察过那六个人,可惜只看到半张脸。
“登记簿上写着死者是晚上八点三十一分到的。”警察小陈翻了翻记录,毕竟是同行,有些亲近的味道在里面。
“我们晚上十点多才到。”邹清荷一击掌,“啊,对了,在渡口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少了二人。当时,我们的车还排在后面,如果死者赶时间,很有可能换上前面的车先过渡来这里了。我们的车晚上十点二十九分才到终点站。死者应该是在沙水渡口离开了我们的车。”
“对,在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二人。”柳下溪点点头,他把渡口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比邹清荷有条理多了。
邹清荷还记得:“只有六个人是从南水站上车的,出发登记有五个人直达这里,一个人是在酒庄农场下车。”他记忆虽好,但后来车上的人多了起来,就没有注意从起始站出发的人了。
“车上的人有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警察小陈继续问。
邹清荷回答不出来,没人的时候他在睡,上下车的人一多,他忙呀。又有谁会预先料到这些人中有谁会出事呢?他把眼睛瞄向柳下溪,柳下溪摇摇头:“一般人都把脸给包起来,早晨很冷,后来人多堵住了我的视线。”
王队长站起来道:“一起去认尸,可能会想起更多的事来。”
“你留在旅馆不要乱跑,等我回来。”柳下溪不希望邹清荷见多这种事。
省城与小县城是有质的区别的,这儿有专业的法医,有专门停放尸体的地方。剥去衣服的尸体非常苍白,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外伤。柳下溪一眼认出来了,死者是他看到的第六位旅客,看上去有身份文质彬彬的那位。
“死因是?”柳下溪仔细看了看死者发青的嘴唇,嘴角、鼻孔、眼睛、耳朵流出了少量的污血。
“被毒死的。”
“我省神秘未开发的山区里有一种独特的‘吃人草’与另一种植物‘魔爪’的根一起,可以提炼出无味无色的毒药来,可埋伏人体内十五到二十小时才死亡。这种植物性的毒药在民间又称为‘惊魂’。毒药进入人体内五六小时不会发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产生幻觉,破坏脑的中枢神经,临死的前一个小时头脑会恢复清明。但是这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有等死的份了。”法医是一位看不出年龄的老者。说到这种毒药的时候,那面部表情的沉痛,应该是亲眼见过吧。
从古到今,毒药致命算是谋杀案里使用率最高的吧,柳下溪叹息。
“死者的死亡时间据推测在凌晨三点至五点。计算下来他摄入毒药的时间应该在头一天上午10到下午2点这段时间。”
王队长看着柳下溪在纸上画东西很好奇,凑过去一看:“画得真好。”
柳下溪以前学过素描、速写,那时想的是为了方便破案,并不是为了艺术而画。此刻他在纸上画的就是当时他眼里看到的那六位旅客,以及他们的行李。
“可以肯定,在车上,死者并没有进食,到了渡口我也下了车。在渡口耽误的时间长,加起来有三个小时上下。死者在渡口进食的可能性极大,这六个人中除了死者还有一个人在渡口失踪,我有看过到终点站下车的人,这二人好像在(他指的是那对情侣),这个人是在酒庄农场下车的(他指的是第五位旅客,半张脸的,神经质地拉着行李的那位)。剩下二位没有注意到,不确定在渡口没有上车的是谁。”
王队长拿起素描,啧啧赞道:“有这项专才,破案方便多了。”他把这张纸交给陈警察:“复印放大。”
他们从尸检处出来,取下口罩,连忙呼吸着外边的新鲜空气。
“死者的身份查明了没有?”柳下溪看了一下表,快到中午了。
“本省乌县人,旅馆登记上的名字是李子江。不过,我们搜查了死者的房间,那里没有死者的任何身份证明。连你画上的包也没有见到,那张车票是落在洗手间的垃圾桶里。也就是说,有人进去过,取走了死者的东西。奇怪的是,当时服务员听从李子江住宿前的吩咐,今早七点十五分去叫醒他。他要坐那班车回乌县,服务员敲了门一直没动静,门又是从里面反锁的。后来,服务员撞开了门,发现了尸体,马上报警。据服务员讲窗户紧闭,这么冷的天,当然不会有人开窗。我们到达时室内的温度很高,也能证明服务员说的是真话。”
“很少有服务员这么热心的。”柳下溪喃喃低语。
“听口音你是北方人吧,在我们这儿,年关时服务态度最好,要让流浪在外的旅人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加上整个旅馆没有几个人住宿,上班的服务员也没有几个,他们还记得死者当时进旅馆的时候,扭扭歪歪就像生了病的人。一进房就把门关了,也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根据法医的判断那时他应该正处于毒发中。”
“那种毒没听说过。”柳下溪沉思,“毒发还能保持清晰的思维……有解药么?”
“我也不懂。”王队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