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明白了旅店的位置。他扶着秦兆煜站了起来,拿着他们的行李,晃悠悠的走着。

这时太阳已经躲进山里去了,天色郁郁。一路上只卧倒的乞丐,许一霖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从帽子里抓出一把钱递给那无家可归之人,最后到旅店,竟然刚好够一晚的房钱。

许一霖央了店里的帮手帮他安置了秦兆煜。然后又借了熬药的罐子,给自己煮了一罐子中药。

夜晚摇曳的灯光里,满室药香。

秦兆煜悠悠醒来看着闭着眼坐在桌子旁睡着了的许一霖。他昏昏地看着他,张口无声地接着许一霖那没唱完的二黄: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只落得旧衣破裙,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

他如今除了一身血仇,再无所有,身上再贴不上川清二少的堂堂身份,却也挣脱了那富贵锦绣和lún_lǐ悲郁的枷锁……

他费力举起了自己的手,握着拳,测算命运的三条线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

接下来的岁月,都是他秦兆煜自己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12

秦兆煜的伤势起起伏伏。

在川清,他睡都不敢睡,非得实在支撑不住了才肯昏过去那么一会,整个人在焦虑中不得安宁。而这会儿,他的脑子知道他大约是安全了,就放心大胆地开始人事不知。

这完全苦了许一霖。

许一霖当病人的经验深厚,他比着自己来,简直不能相信这天底下有人能病得这么不省心!

秦兆煜那矜贵的脾气和自小就古怪的娇气在毫无知觉的病中发了个痛快!

他饭不肯好好吃饭,药不肯好好吃药,一天要汗湿三回衣裳,烧糊涂了就踢被子,他在这颠倒的梦境里,道理不讲,是非不论,只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又要那个。

许一霖叹为观止。

他头一回觉得自己算是白生了这么多年的病,竟然连一点借病拿乔的窍门道都没找到。许一霖深深地惋惜着,可转头想想,又觉得还是算了。要真学秦兆煜这么个样子发作,估计大太太那保养得极好的乌发早就白了。

也不知道是秦兆煜是运气好还是命硬,这草草处理的枪伤竟只叫他糊里糊涂昏昏沉沉地烧了五天。

秦兆煜退烧的时候,许一霖是真舒了口气。阿弥陀佛,到底是好了。

等秦兆煜清醒了,能起来活动了,他的现世报就来了。

换许一霖病了。

说到底,应该还是秦兆煜运气好。

遇上了这么粗暴的医生都能活命,换个照顾人的活,病人还是这样的乖顺。

秦兆煜一开始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也不知道许一霖病情深浅,刚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到后来看着许一霖那不吭不响的情况实在是不对劲,忙去请了大夫。

镇上的大夫一把脉,就觉得自己怕是应付不过来,只说要看看以前的药单。秦兆煜拿着之前许一霖写来抓药的单子给大夫看。

那大夫看了药单,支支吾吾了半天,改动了几味药,最后道:“俗话说七分命三分运,令弟到了这份上,命已走尽,也就看这三分运了。”

言下之意是这人死活全看老天爷,与他不相干。

秦兆煜顿了顿,道:“这么严重?”

他昏睡了这许久,嗓音还带着一丝沙哑,在外人听起来倒像伤心到极处,声不成调。

大夫拱了拱手。

秦兆煜送走了医生,转身就出了门,按新药单抓了些药,重新熬了罐。他端着碗坐到床边,就见许一霖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睁着眼看着他。

秦兆煜把碗递给他,道:“喝药吧。”

许一霖接过碗,眨了眨眼睛,笑了笑:“那医生胡说的。”

他吹了吹那墨汁似的汤药,慢慢饮着。黑色的汤面上映出那双眼睛,带着一丝虚弱的狡黠:“父亲请桃花坞最灵验的先生给我批过命,先生说我命陨在水。这里都是山没有水,死不了。”

秦兆煜拿过许一霖喝完的药,转身过去递过去一个小碟子,道:“药很苦,吃点甜的压一压。”

许一霖皱了皱眉道:“不要。”

秦兆煜道:“不喜欢?可镇上只有这种糖了。”

许一霖道:“不是,压不住。吃了就再不想吃药了,所以宁愿不吃。”

秦兆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一霖。看了他半响,看到许一霖都不自在了,不由出声问:“怎么了?”

秦兆煜道:“之前我去你家,说要和你换一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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