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闻抽抽搭搭地哭了很久,夏凛拿了帕子给她抹泪,“别哭了。”
知闻点头,犹豫了一下,又扯了扯她的袖子。
夏凛看她,却见知闻看向秦锡的方向,知闻回了头,目光有些殷切,啊啊地说着什么,拉着她的袖子朝秦锡的方向走去。
夏凛只稍稍挣扎了一下,便由着知闻拉她去了,说不上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等走近了,夏凛才真正感受到秦锡伤的有多重。
手臂的地方衣服已经全完被烧透,焦黑的衣服和血肉混成一团,有几处□□着的肌肤上的烂肉渗着血,触目惊心。衣摆也被烧的不成样子,混杂着泥土,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那张脸也没好到哪里去,整个人被烟熏的满是污秽,早已看不出原本俊朗清秀的模样。
夏凛从未见她这样过,即便是刚穿越过来,被那么多追兵围困,也没有这样过。而此时,那人紧闭着眼,再也没有生龙活虎的模样。
夏凛看着她发愣,知闻在这时突然哽咽出声,随后再也忍不住,小声地啜泣着。紧跟着,周围的人都红了眼,默默地别过脸去。
秦锡生死未卜,没有人敢放声大哭,只能偷偷地抹着眼泪。
夏凛看着众人,一时间有些迷惑。
大夫在这时候赶来了,他提着药箱步履匆忙,众人见她来,自发的朝后退去,给大夫空出一条路来。
夏凛仍是站着,似乎还没回过神,知闻在这时候拉了她一把,她这才后退了几步。
那大夫满脸严肃,他掰了秦锡的眼皮看,终于确认还有生命迹象,简单地给伤势重的地方做了处理,这才着人慢慢往房间里抬去。
知闻原本想跟着过去,却见夏凛站在那废墟跟前,目光漠然地看着。
夏凛心头一片茫然。
她开心了吗?
看到秦锡变成这样,她开心了吗?
应该是开心的吧,毕竟,这是她一手促成的。
秦锡的卧房里,乌泱泱挤满了下人,冬露在一旁驱赶,这才把不少人赶了出去,赶到夏凛这里,冬露的脸色变怪异了起来。
“公主殿下。”冬露微微福身,语气算不得恭敬,甚至还带着一丝敌意,“将军还在昏迷,这里有大夫和我照看着,您可以先回去了。”
夏凛却看都没看她一眼,拨开面前的人,就往里间走去。冬露脸色更难看了,心道,现在来装什么?若不是你,将军怎么会伤成这样?
夏凛却是不知冬露心里所想,她只是看着大夫小心翼翼地剪开秦锡身上与血肉混在一起的衣料,那脏兮兮的衣料粘着皮肉,被丝丝寸寸地拉扯着。
所幸秦锡晕过去了,不然,只怕醒着更是遭罪。
等那些多余的衣料都被沥开,那伤口便更为直观的铺开在了夏凛眼前。好在秦锡进去之前,把自己用水淋了个透。除了用来抵挡火势的双臂,身上还算好些,只有一些小的烧伤。
可那双臂,严重的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就连大夫,都不忍地别过了脸,缓了好一阵,才开始给秦锡清洗伤口。
好歹算是把伤口洗了干净,大夫拿着药水开始准备上药。那一点点的药擦上去,饶是男子怕也没几个能受的住。
“啊……”秦锡疼的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团,她连意识都不清醒,只觉得那擦上去的药水像是毒液,几乎要把她的整条胳膊都腐蚀掉。
“滚开!!!”秦锡怒吼着,一脚便踢开了大夫。
秦锡是什么人,一脚下去不死即残。大夫整个人痛的缩在地上动弹不得,水洒了一地,房里乱成一锅粥。
冬露哭着扑到秦锡床边,抽抽搭搭地说,“将军……您忍着点好不好,让大夫上药吧……”
秦锡哪里听得进去,她痛得浑身抽搐,沾着血的手臂被她的动作蹭的又是鲜血直流。
“我来吧。”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一旁的夏凛开了口,从大夫手里拿过药,走到秦锡床边。
“谁要你假好心!?”冬露噙着泪,猛地站起身,一把把夏凛手里的药打翻,“你当大家都不知道吗?你根本就是故意放了那把火!你就是想让将军死!!!”
知闻急切地想要护着夏凛,她站在夏凛跟前,不言语,却用姿态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不是要自焚吗?你去死啊!?为什么要拖着将军?现在将军这样,你满意了吗!你满意了吗?”冬露喊得声音都嘶哑了,尖锐的像是划破了喉咙。
知闻被气得说不出话,张着嘴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你这个哑巴快闭嘴吧,知道你跟了什么主子吗?她根本就是蛇蝎心肠!!!”
冬露已经口不择言了,夏凛默不作声地把知闻扯到身后,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那一巴掌清脆响亮,震得她手心发麻。
冬露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凛,顿时话也说不出来了。
夏凛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还活着一天,我就是大梁国长公主,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罢,她重新从药箱里拿出了药,细细的为秦锡擦拭。
秦锡依旧是不怎么配合,她甚至一把揪住了夏凛的衣襟,那手攥的死紧,好像下一秒就将她从窗口扔出去。
夏凛盯着秦锡那双神志不清的眼睛,只说了一句,“看清我是谁,你要打我吗?”
秦锡那双眼因着这句话出现了一瞬的清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秦锡好歹算是安宁下来,即便她疼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嘴角都被自己咬破了血,也在没有出手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