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笑之摸了摸袁小棠出了一宿冷汗的额头,热度因着照料降下去不少,手下触感温凉细腻。“既是醒了,我便叫大夫过来。”

袁小棠心下存疑,只觉袁笑之这态度着实古怪,说是关心,眼底却没半分温度。可若说迁怒,瞧那人的神色又似是有些舍不得。

这般不冷不热的,不仅袁笑之不好受。

他也不好受。

少年抿起唇,看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提着个药箱子,不时挑开缠绕在画栋上的纱幔,快步走来,神情半喜半忧。

“夫人可终是醒了啊!你没看见老爷快急成了什么样子……”

袁小棠当即呆住,不知自己这稚嫩模样哪里会被认为已嫁做人妇。“夫人?老爷?!”

立在一侧的袁笑之这才想起昨日冲击下一时忘了解释二人身份,不过如今再提倒是有些小题大做,大可不必。

老大夫笑眯眯地又为袁小棠诊了下脉,半晌松开,摸摸髯须神色高深莫测,“脉象来看,夫人风寒已退,只是毕竟体质特殊……还需再卧榻休息几日,才可恢复元气下床走动。”

他转过头,瞟了瞟袁笑之,凉凉开口,“不过夫人底子再好,恐也是经不起大人这般折腾。祠堂此等阴冷之地,大人以后还是少让夫人去了。”

虽不知这误会的前因,可袁小棠听到这话还是咧了咧嘴,极为赞同地点了点头。跪祠堂跪得他都快对先祖不敬了,鬼知道那二十多日他是吊着怎样一口气硬生生挨下来的。

和袁笑之赌气,从来都是他吃亏。

袁小棠忿忿不平地想,下回他定要让袁笑之不得安生,而是自己一个人戚戚冷冷地受苦。

“胎儿如何?”

冷不丁的,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袁笑之突然出声,惊得袁小棠心头肉一跳。

……什么胎儿?

少年一脸茫然地抬头,不知袁笑之在说什么,府上哪来的怀有身孕之人?

可不知脑筋一转想到什么,袁小棠脸色忽的一白。

莫不是……

爹续弦了……他就要有后娘和新弟弟了?!

极度的恐慌和惧怕争先恐后地钻入了少年体内,叫嚣着占据敏感纤弱摇摇欲坠的每寸神经,让他身躯发紧,死死盯着袁笑之似是质问似是愤怒似是战栗。

无言间满是暗浪汹涌。

“胎儿无碍,老爷可放心了。”

当初匆匆进屋他还以为躺在榻上的是府上的小少爷,可没想一摸这脉象不对啊,喜脉啊!再看身旁那老爷暗自焦虑的模样,心里这关节就打通了,原来是对夫妻。

做大夫的,这大千百相见得多去了。老夫少妻,两个男人凑一块过日子的,在他眼里算是稀松平常。

年纪愈长,愈爱新鲜朝气的事物。人都这样。男人都这样。

他懂的。

想及此,大夫打量着二人的笑容便多了分意味。“夫人既已醒了,老朽有些话还是同大人说清楚为好。这男人生孩子不比女人,产道本就窄,要是前期准备不善,这遭的罪可会让人痛不欲生,失血而亡。”

袁小棠依旧听得云里雾里,男人生孩子?谁?

心头似泛过一道无声苍澜,掀波翻浪,却让他死死压了下去。不愿去想。不敢去想。

仿佛只要一被真相攫住,便能叫他万劫不复。

“老先生有话直说。”

袁笑之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却弯下身子拱了拱手,态度算得上敬重。

“还请老爷多担待些,时常替夫人开拓产道,这前三月嘛,至少五日一次,中间六月至少三天一次,最后一月千万得……一日一次是万万不能缺的。多些更好!”

老头子笑得诡异莫测意味高深,看得袁小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耐不住性子直接疑惑问出了口,“开拓产道?”

老大夫捋着胡子神色正经,谈起房事犹如谈起药理,“这交合吧,过少则阳火炽旺,过多则肾气不足,顺其自然恰到好处,对己对人都有利。更何况太阴乃是大补宝物,孕期间不必避着房事……咳咳,我这意思你明白吧?”

袁小棠懵懵摇头,背脊攀附上毛骨悚然的骇栗,直觉这老头的话里有哪不对劲。

大夫无奈剜了他一眼,“老夫这话意思是说,你得靠你家大人时常开拓后头,到了日子才能顺利生下孩子来!”

这中气十足的一吼掀得屋顶瓦片都抖了几分碎屑,饶是袁小棠再不想明白,到底还是悉数听入了耳,身形一晃差点从榻上倒落在地。

“孩子?!”

少年似是不敢相信,瞳孔圆睁唇无血色,如坠冰锥地狱。

大夫半挑白眉,讶然地看看袁笑之,又看看袁小棠,这小公子……怎么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官家的事,还真是难猜。

老大夫摇了摇头,提起药箱起身告辞,“老夫已将药方交给福管家了,这厢无事便先告辞,大人之后若有什么事,来回春堂找老夫便是。”

袁笑之颔首作揖送大夫出了门,剩袁小棠一人呆在榻上久久没能回神。

孩子?

他的孩子?

……

笑话。

少年才十六七岁,正是个对什么都图新鲜情事懵懂的年纪。他没料到一时疏忽竟会犯下如此滔天大错,也更没想到就这么小的几率竟然都能怀上,一时六神无主血色褪尽,如玉莹白的青葱指节紧抓着被角,死死不放,犹如抓着苦海上最后一根浮木。

抓着赖以安心的最后一丝牵系。

袁笑之转身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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