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呢。”晨曦扯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这里不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吧?”
“……”
“真正的我,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呢?”
“……”
“回答我。”
“抱歉,无可奉告。”
“……我要离开这里,你不会允许吧?”
“……”麋鹿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她本来想说的东西,她看着晨曦,掏出纸来擦晨曦脸上的灰,“如果你能给出让我满意的回答,我就还给你。”
“什么回答?”
“什么才是现实。”
“……?”这简直是一个没头没尾的题目,晨曦刚想再询问,却又一次的失去了意识。
这次不再是一片黑暗,她像是处在她自己的回忆里,看一场现场的电影。
五岁,她半夜发高烧,妈妈背着她往医院赶,她看着路边黑乎乎的树影,觉得那都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但是在妈妈的背上,很安全。
八岁,期末考试后邀请朋友到家里去玩,正好妈妈在家,想起期末考试的成绩不敢给妈妈看,结果朋友说漏了嘴,就冲着晨曦骗她没有发成绩这一点便将晨曦按在地上打,被扇了几耳光之后鼻血止不住的流,吓的朋友再也不敢到家里来玩。
十岁,因为听信了班上两个品行极差的女生的风言风语,和稚羽决裂,稚羽怕她被那两个人欺负怕她被骗钱骗东西去找她们理论,却被抓得胸口全是血口子。
十二岁,和稚羽一起在学校巨大的梧桐树下单独的拍照片,期待着以后一直能在一个学校读书。
十二岁,她上了初中,妈妈把她丢在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家中,不见了踪影,自此以后也再也没有出现。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一个特别糟糕的孩子,是不是一个特别无能的孩子,是不是一个特别让人失望的废物,不然,为什么连母亲都可以抛弃她?
十二岁,稚羽似乎很忙很忙的样子。
十四岁,没有人再限制她上网的时间,她在一个社交网站上认识了很多和她有相同爱好的人,她开始写文,虽然写得并不好,但是看到有人看并且鼓励便觉得很开心。
十四岁,她认识了一个人,叫做音匀。
十四岁,音匀跟她告白。十四岁,音匀喜欢她。十四岁,音匀为了她去跟人骂架。十四岁,她也喜欢上音匀。
十五岁,音匀背叛了她。
十五岁,她中考没有考上任何一所学校。
十五岁,她带着扭曲病态的笑容躺在床上,一边用欢快的语气和别人告别,一边留着泪,拿着刀一下又一下的用力割在手上。
【是不是越长大失去的就越多?】
【为什么长大之后,大家都变了。】
第11章 十一.所谓现实
当晨曦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在邮局外,靠着绿色的邮箱。麋鹿坐在邮局铺着米白色地砖的楼梯上,鹿角在阳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光泽,其中有着金丝一般的脉络,带有光点的液体在鹿角中流动,鹿角上挂着的铃铛和钥匙随着微风轻轻的晃动。
她紧紧的盯着晨曦,等着她的回答。
“真是狡猾的家伙。”晨曦揉揉有些僵硬的脖子,轻笑着,“给我看的都是不好的记忆。”
“……”麋鹿歪了歪头,不予回应。
“但是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抹杀我的记忆?”晨曦歪着身子靠着邮筒,邮筒的表面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怎么不能?我已经成功了很多次了。”
“……”晨曦摇了摇头,“小学的时候我是个很弱的人,但是稚羽会因为我被欺负而直接跟人打起来。”
“初中我们在一个学校却没有在一个班,每次吃完午晚饭只要有时间她都会来找我。”
“我们不曾真正的分离。”
“就算是同学,也是很有爱的人呐。我扭伤了脚爬不起来,两个一班不认识的学生把我送到医务室然后又扶着我从一楼慢慢的跳着到五楼的教室——我之前一直以为作为尖子班的一班学生都是有些高傲的人呢。”
“伤了脚之后行动不方便,考试的时候要把书全部搬到别的地方去,一个不太熟一直以为是不良的同学看着我在前面搬着箱子艰难的移动就来沉默的帮我搬。”
“晚上下过雨之后路很滑,赶着去上课的时候突然就摔倒了,裤子和手上全是泥,路边一家店铺的阿姨看到之后就招呼我到她店里去用刷子把裤子刷干净。”
“所以啊,世界并不是那么冰冷的。”
“现实就是现实,它不像我所认为的那么黑暗,也不是我所期望的那样美好,它就是那么硬邦邦的一块摆在那里,不因为任何事物而改变。”晨曦破天荒的主动走过去,俯下|身拥抱了麋鹿,“……谢谢你,想要保护我。”
“谢谢你,一直爱着我。”
“……我最可爱的自己。”
麋鹿猛然瞪大了眼睛,一直暗沉着的黑瞳浮现出一层水光,鹿角上挂着钥匙的绳子突然断裂,钥匙吊在地上又弹起来‘叮叮叮’的撞到邮筒才停下。
“……”她走下去捡起钥匙递给晨曦,又指指邮筒,“现在它属于你了。”
晨曦用钥匙打开了那把扎眼的大锁,拉开小门之后塞满了邮筒的信便落出来,把她的脚埋在了里面,信封全部都是纯白的底色,青蓝的线条在信封上纠缠交错成的花纹意外的华丽,信封的背面用同色的圆形贴纸粘合,轻轻一拨便挑开了没有在信封上留下任何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