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没听到沈一星的应答,成才回过身,在泥地里扶起那小同学,听他那沉重的呼吸,心里松了口气,笑了,这家伙,是累得睡着了。

成才只好背上他,先找一个可以暂时闭眼歇息的地方,这才是两人现在最需要的。

快到天明时,雨渐渐止住了。

高城已经开车出去了,袁朗还是对着地图,沉思不语。齐桓端早饭进来,忍不住打扰道:队长,你看了一晚上了,再看它也是张地图啊。

许三多呢,吃早饭了吗?

队长,你都不问问我,亏我还好心给你送早饭进来。

袁朗的视线终于离开了地图,扯起那魅笑问:那你吃了没啊,菜刀同志。

齐桓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狐狸的后半句肯定没好话,赶紧说:头,我都听电子中队那帮弟兄说了,说咱们,咱们………

袁朗领情地开始吃他的早饭,听到齐桓的八卦新闻,倒来了兴趣,故意挺有兴致地问:说咱们什么?

队长,我可先申明,这可不是我说的。

我说你是不是也被吴哲传染了,这唠唠叨叨跟个老太婆似的———

这话把齐桓给噎的,立刻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吐了:说咱们这是做无用功,都是瞎胡闹,就算那些连南瓜都算不上的不管什么瓜把腿跑断了,都没办法回来的,除非———

袁朗听完不但没反应,反而加快了速度消灭早餐,然后很无辜地问齐桓:齐桓啊,我们老a是干什么的,就是要面临绝境的,如果这些人连这点小伎俩都不能识破,那我看咱们今年没南瓜可收,也无所谓啊。

可,队长,这回可比往年哪一次,都要难度惊人啊,如果真的颗粒无收———

你在这里穷操心什么,人老黑都没着急呢。

可,您为了成才,本来没机会得罪人,还是把人给得罪了。)

该来的跑不了,该走的也留不住,该得罪的也避不了。

您就不怕树敌太多?

树敌,你是我敌人吗?

那可说不定———齐桓说完这句经典语言准备逃跑,可这回袁朗却没动,只是默契性地凌空揣了齐桓一脚,然后继续看他的地图。齐桓这下知道了,狐狸是真担心成才,恐怕还要加上许三多。

说倒是这么说,只是,对成才,有点不公平吧?

齐桓拐了一大弯,总算说到正题了,袁朗眯起眼睛,打量了菜刀半天,反驳道:你认为这世界上有绝对的公平吗?

齐桓憋了半天,吐出两字:没有。

☆、(六十五)七连

(六十五)七连

袁朗那表情的意思就是,那不结了。

齐桓无语,收拾餐盒要走,不过,又犹豫着转身,说:都经过了这么多,我想现在谁都不希望看到,你把成才的名字写在你那小本上。

连齐桓都这么说,袁朗控制不住地往自己太阳穴上用力按下去,自嘲地想,自己是不是真的用脑过度。

不过,作为指挥官,天亮的时候,许三多和齐桓仍然接到了去k45高地阻击的命令。在地图上,k45是一个分界点,他也想知道,成才的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走下去。

命运的转折点,也许恰好就在你不去注意的人和事身上。

沈一星睡到半夜就醒了,细雨沙沙落下,月色已慢慢浸韵而出,云开雾散了。

成才就在他身边,背对着,背着枪,站得如同旷野里的一棵树。

这是山坡下的一个靠壁的土坑,长了一些稀薄的杂草,因为雨势偏向一边,草相对比较干燥,成才把他放在这里,在这贫瘠的山地是个露宿荒野的天然床铺。

沈一星看着成才的背影笑了,这个长两酒窝的年轻士官不太爱说话,可是对人却有着一种特别细腻的关怀。

喂,你可真是铁打的,这么都不累,我这都累趴下了。

山谷里空旷无人,沈一星的声音特别清亮,笑得咯咯作响,惹得成才也转过脸,扯起两酒窝笑得那叫一个醉人。

你过来歇一会儿吧,酒窝同志。

成才看沈一星醒了,总算是放心了,观察周围没什么动静,他才放下警惕,过去坐下来。

你没事了吧,离天亮应该还有几小时,再睡会儿吧!

没事,就是太累了,有事的好象是你哦,看瞿靖那个样子,你好象比他还难过。

没有,我只是,只是不想抛弃每一个同伴,瞿靖他,可以和我们一起走到最后的。

成才若有所思,是的,他不愿意再看到六一退出时那悲壮的一幕,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愿意再抛弃任何一个人,无论有什么理由。

你想太多了,你没有抛弃他,我们都尽了最大的努力,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只要选定了,就要走下去,我们都一样。你说的,他还年轻,他的路,还很长………

沈一星这一席话说得极轻松,可成才听着,觉得这小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老气横秋的,而且最后那几句,竟然有点像那只修炼成精的狐狸说话的口气,不由得又是会心一笑。

成才不得不承认,沈同学的话,让自己悲敛的心,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回复了平常心。

他甚至有点庆幸,有这样的战友为伴,三多不能和自己并肩作战,但自己仍然不孤独。

成才甚至有点想感谢上苍了,原来敞开自己的心,是如此的幸福。

无论是什么路,我只是希望对任何人都不抛弃,不放弃!

这是谁说的,不抛弃,不放弃,我喜欢这六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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