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散去。
家丁取来一条长链,将卢尚秋右脚用那镣铐住了,另一头在那房中大柱上拴牢,才松了他手腕脚腕上的绳索。卢尚秋被捆绑多时,那绳索深深勒进肉里,手脚全麻;现如今刚一取下,血水回流,针扎似地疼痛。
卢尚秋便也顾不得手中疼痛,爬过去攥了那家丁的手,在他掌上写道:“好哥哥,你行行好,放了我罢。”
家丁面露难色:“卢公子,你求我也没用,我一个小小下人,怎敢违抗中丞的旨意。”说罢便将那苦苦哀求的卢尚秋丢在身后。
卢尚秋小心翼翼将那折磨他良久的玉势拔了,愤愤地掷于墙角。那玉势原来呈棒槌形,若不用力拉扯,自己是不会出来的。
他见四下无人,便起身四处寻找可供逃走的路径。不料那铁链拴着他,长度将将够他行至那落地窗前,再也不能前进分毫。他又拼命挣那枷锁,直到他脚腕破皮出血,那枷锁也未见丝毫损坏。
此时两女婢推门进来,见他坐在地上与铁链挣扎搏斗,均无奈地摇摇头。
“那枷锁乃精铁打制,连八尺大汉也无法赤手空拳将其破开。”那年长一些的婢女春雪走上前去,按住卢尚秋阻止他自残。
婢女冬梅取了锦帕,为他裹住脚上的伤口,接道:“而且,不但挣不开,反而会弄伤自己。”
卢尚秋在地上写道:“两位姐姐行行好,放了我吧。”
婢女们吃惊退后:“公子说笑罢,为奴一介小小女婢,怎敢违抗老爷之命。”
卢尚秋已料到她们如此回复,也不恼怒,复又写道:“请姐姐给我找件衣服穿,小弟冷。”
冬梅见他可怜,回头望望春雪,似是有意替他求情。
那年长婢女正色道:“恕奴婢难从命,老爷有规定,娈俘不得着衣。”
卢尚秋瞠目,心中连骂那变态老儿十八代祖宗。
春雪击掌。门外家丁抬着一个大澡桶,一个小木桶,鱼贯而入。
“请公子入浴。”
他见一众家丁都在盯着他的身体看,面色不禁腩红,自那澡桶蘸了清水,写道:“请哥哥们回避。”
待到家丁都走光了,婢女冬梅和春雪方服侍卢尚秋沐浴。
沐浴完毕,冬梅细心地替他擦拭身体。
他扯了冬梅手上的干巾,写道:“好姐姐,将这毛巾留下罢。”
春雪夺了那毛巾道:“使不得。”又向他一揖,道:“奴婢受命伺候公子,若是有什么差池,奴婢的小命难保。”
卢尚秋不禁哀叹连连,他体量这些下人的苦楚,便不再言语,闭了眼由着婢女们擦拭他身体各处。
末了,女婢们收了巾帕,唤来家丁将澡桶抬出,指着那墙角的小木桶道:“公子若是内急,便在这马桶内方便。奴婢们在外面守着,公子方便完了,只要敲窗,奴婢便会进来清理。”
卢尚秋回到那榻上躺下。深夜寒气袭来,冻得他四肢麻木,手脚冰凉,瑟瑟发抖。只得卷了那唯一的床单,如蚕蛹一般将身体裹住。
他稍一动弹,脚上铁链便跟着发出“哗哗”之声,使他长时间无法入眠。
第二日,春雪见床单被他弄得脏乱,满是褶皱,于是回禀来老爷,要向浣衣房再领数套白床单,以供换洗之用。
来俊臣略一吟思,道:“老夫那里有江南进贡的丝绸数匹,印着各式牡丹图。你去将那布匹裁了做被单,也好给姬画师做样板。”
第17章 第十七章
那姓姬的宫廷画师日日来此作画。
卢尚秋被家丁用绳子绑了,在榻上摆出各种淫靡羞耻的造型,供画师瞻仰。
姬画师擅长工笔,手脚忒慢,一幅画要用上一到两日,便将他终日保持一个姿势,手脚麻痹,不得动弹。
他知向这些下人们呼救无用,便也学得乖了,任命地由着他们摆弄。
来俊臣像是把他忘了似的,一直再没出现过。
也不知困在那屋内有多少时日,这日姬画师并未前来。屋里一人也无,卢尚秋便坐在那落地窗前,兀自欣赏窗外的景色。
暴雨刚过,将花园里那牡丹花瓣打撒满地。
几只长安城著名的灰喜鹊,和另一些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飞着,在院子里四处啄那被暴雨冲出土壤的蚯虫吃。
卢尚秋羡慕地看着那长了翅膀的鸟儿,再看看自己如今为枷锁所囚禁,每日被逼着做那变态之事,心道也不知道那来老儿想要如此囚禁他多少时日,不禁潸然落泪。
他与家人断了联系,此刻也不知远在并州城的父母如何,妻子王思思如何,小妾赵香菱有没有因自己而受伤,仁义兄一家是否会好好照顾她,她腹中胎儿是否安康。
想到那小小的生命竟是自己的骨肉,卢尚秋不禁破涕为笑。
还有,他的元弟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这里吧,也好,如此自己的丑态便不会被元弟看了去,污了他的眼睛。
正在此时,来俊臣进了院子,身后跟着几名家丁。他见卢尚秋望着窗外痴笑,便奚落道:
“卢贤卿,这人肉样板,你是当上瘾了吧?啊哈哈。”
卢尚秋此时舌上伤口已结痂,此时终于得了机会,他直呼中丞的名讳道:“来俊臣,快快将我放了!”
来俊臣笑道:“不急不急,老夫马上就放了你。”
中丞今日如此好说话,卢尚秋正道他终于良心发现,只见他向下人一挥手,四个家丁便逮住他的手脚,将他扔回那铺着华丽锦缎,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