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着他的月笙箫神情不明:“是,有一点气哥哥。你说的对,有些事情怎么努力似乎都没有用,你能轻易做到的事,我不行。哥哥想做什么,我也拦不住,只要求你事前让我知道,有个准备就好。”
梅山。行宫。
大凡帝王,最讨厌的莫过于封建迷信。
今天出个“大楚兴,陈胜王”,明天出个“帝传三世,武代李兴”,上位者还不糟心死。
若是前者还好,清清楚楚知道谁想当这个天命之子,杀了就好。
若是后者,这天机只泄露一半,后面就要你满世界瞎猜,呵呵,你猜我猜不猜?
原剧情里没这一出,或者说即便有类似的,那也是很久之后了。
跟满朝文武人心惶惶争论不休相反的是,最该为此着急上火的帝王毫不挂心。
入了行宫后,又一概不见大臣。
想想以往,批阅的奏章上,除了帝王印章是一样的,几乎每一天都出自不同侍读的手。不过一样的馆阁体,多少面子上是好看。
新帝上不上朝,见不见他们,这些野心家权臣们是不在乎的,最好那位就只当个安分享乐的昏君就好,这样他们就能肆意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全权发号政令。
然而,当帝王不愿听话,且表现的很有主见的时候,那就不得不在乎了。
最叫这些权贵名门难以忍受的是,他们无法左右帝王的想法,更没有违背的能力。
拥有一支强大的完全听命于他的军队,有意扶持寒门打压世家,这样的帝王再果决嗜杀一些,手下有点想法的臣子几乎都没有好日子过。
他们不好过,手底下稍微松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报上去,帝王也好过不了。
姬清表示没关系,那不是还有你们送进来的芝兰玉树、光耀门楣的长子长孙吗?
但,像祭天的日子,上天给出了这样的警示,王上还是不为所动,就再也说不过去了。
群臣议论纷纷,就算王上不立刻下个罪己诏安抚民众,召见肱骨重臣商讨一下应对之策,也是必须的吧。
然而,招什么招?
谁在背后捣鬼,他们自己心里面没数,闭着眼睛自导自演,就以为别人也跟他们一样掩耳盗铃吗?
傍晚行宫便有消息传出,通过中书令拟旨昭告天下,此事为逆党余孽所为,命禁军大统领全权负责调查此事,廷尉代为辅助。
这些权贵名门若觉得上一次谋逆牵连的人还不够,那这一次就一起补上。
皇权和世家之间,两厢对峙,愈演愈烈,最后就看谁黄雀在后,棋高一着了。
反正结局早已写好,姬清,不着急。
文珩细细的把着脉,眉目疏淡的脸上染上一点忧虑。
指下的肌肤久不见阳光,苍白细致,触感过于温凉,手腕脆弱得仿佛能轻易折断,淡淡的蓝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流淌,让人情不自禁想要吻上去,细细啜吻。
文珩的目光有片刻的走神。
床榻内的帝王发出一阵咳喘,文珩立刻回神,就要站起来帮他抚顺胸口的闷痛。
姬清摆手制止他的动作:“怎么样?”
文珩垂下眉眼,温声细气的回答:“这药不可频繁使用,陛下的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头发的颜色可以用药水染了,眼睛……不若便说是生了眼疾,用细纱蒙了。”
“太麻烦了,还是面具吧。”
在面具后面,无论是走剧情还是观察人的时候,都格外的方便。
“是。王上要沐浴吗?”
“好。”姬清照例试图自己站起来,扶着他走过去。却发现,这一次怎么都支撑不住。
“王上。”文珩似有忧虑,却只是低眉顺目的等候着,并不擅自做主。
“你来吧。”姬清没有再尝试。
文珩顿了顿:“是。”
这样的事,他不是第一次做。
身为天子近臣,又是宦官,有时候再没有人能比他更亲近这个人。
文珩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样的水温是这个人喜欢的。抱着这个人的时候,什么样的力度和姿势不会引发他的不适。他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
文珩唯独不清楚的是,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但,无论是什么?他都会满足他的陛下。
“您想要的一切,都会得到的。”
影子一样无声无息的侍从,点燃瑞兽里的香料,缓缓的向外退去。
“这是什么香?”
“用了茉莉香片和沉水香调和的,王上今晚可以睡得稍微熟一些。奴就在外面为您守门。”
“很好闻。”呢喃一样的呓语。
文珩欠欠身,手持的烛火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门窗掩映的光晕里。
文珩的脚步未停,他走的不快不慢,又没有一丝踟蹰犹豫,直到快要走出内廷的边沿。
“公子。”沉默寡言的侍从,驻足,恭敬的欠身。
“他睡了吗?身体怎么样。”梅花林里若隐若现站着一个人影。
梅山的地理气候,向来是从山脚下一路开到山顶,花期漫长极了。走出来的人,错觉仿佛是梅花的精魄化成的人形。
持灯垂眸的侍从,温顺得毫无存在感:“是。用了公子给的药,好些了。您不见见王上吗?他一直都在等您,始终相信您还活着,只是不肯来见他。”
“是吗?我也,我也很想他。”
那眉眼低垂沉静的侍从,嘴角微微一动,微不可查,意味不明。
他再未说什么,只是把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