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姬封无疑了。

姬清轻声道:“旁人是旁人,我谢的是我自己的这份。”

医者望着他,顿了顿,才淡淡的说道:“那位公子怀里护着的人,与少侠生得极为相似。正是有此缘由,适才在下才唐突拦住少侠问询,也将事情尽数告知……你若真心要谢我,不若就告诉我,那个和少侠生得极为相似的人,与你是何关系?他现在,是否安好?”

姬清平静说道:“先生说得那个人,我没有见过。既然生得这么像,许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先生既然说不用谢你,我还要找人,便告辞了。”

医者并不言语,只是站着药田边,许久都没有动。

不久时间,几个山下的村民找上门来。

“有位少侠花钱雇侬们给您种药材,劳烦您给指一下,约莫是哪里?工具、药苗都不费事,侬们一会儿着人带上来。”

医者没有说话,忽然轻轻的笑了。

……

夜半,寂静的山庄内。

一群侍女束手无策的站在庭院里,却蹑手蹑脚的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也没有人执着灯盏烛火照明。

庭前月色空明,恍惚仿佛一汪清澈的水色。

一株巨大的桂树上,坐着一个人。

他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

神情沉沉的安静,眼眸如陷在梦中一般懵懂混沌不清。

那张仰望月空的脸生得那样皎洁,却浸染着孤寂冰冷的寒色。

“少主,快下来吧。天黑了。”少女温柔的劝诱。

“嘘!”

“少主,你怎么了?你想要什么跟小,小小都帮你拿来。先下来喝药好吗?”少女心中焦急哀求,口中声音却越发温柔小心。

“要,要什么?”他的眼睛迷茫了一瞬,“清清,清清清清清清……”

心里空空的难过,好像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夺走了,可他想不起来是什么?

像被欺负的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办,只好不断的念着唯一记得的名字:“清清清清……”

他发疯的时候并不大喊大叫,连念着那个名字也小心的很,就像是大声一点会被人发现,拿走这最后一点属于他的东西。可是若是不一直念着,连他也忘记了怎么办?

他轻轻的不断的念着这个名字,神情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眼中却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少主,吃药了,吃了药我们帮你找好不好?”侍女们忧虑,若是叫主人知道了,责罚下来可怎么办?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却胡乱答应着,就像用糖哄不懂事的小孩。

树上的人跳下来,额头的魂花盛极欲颓,没有情绪的脸,月下看去俊美如神袛。

被他看一眼,就叫人忍不住脸红心跳,慌乱无措。

然而,那张俊美的脸上却满是泪水。他自己好像并不知道,眼中一片空落,毫无悲伤。

他认真的问道:“吃药,给我清清?”

少女忽然近距离被他注视着这样问,顿时红了脸,眼眸却不禁温柔:“少主,你怎么哭了?”

“因为,因为……”他哽了哽,神情恍惚挣扎,头脑中可怕的光怪陆离的一幕又来。

那个人无神的半睁着眼睛,被男人恶意的狎昵;

那个人像是失了神魂,被人一剑穿胸;

那个人心口渗出大片的血污,毫无反应的被人从高处推落。

满目的鲜血,冰冷的身体,渐渐消失的脉搏。

他死了,我喜欢的人,没有了。

浑身都骤然僵冷,恐惧到心跳骤停。不可能,怎么可能?

只是分开几天而已,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

“清清,清清,把他还给我,你们把他还给我!”

少女吓呆了,不知道为什么安静的少主忽然之间变成凶戾可怖的样子。

匆匆赶来的总管皱着眉,不满的看了一眼那不断对闻人重天胡说八道的少女。

她慈和的笑了笑,哄道:“少主,人就在屋里,你进去看看。少爷之前是被老爷喊去了,才回来,正等你呢。”

闻人重天凄厉绝望的神情慢慢怔住,一行眼泪滚落,不敢置信又忍不住相信:“真的吗?”

他并不等对方答他,转头飞快的一路撞过去。

很快,里面传来小孩子一样毫不掩饰的惊喜的欢呼:“是清清!清清在这里,清清没有死。呜呜……”

廖总管的愁容却并未减少,仍旧提着心。

之前,闻人重天发病时候,也是见了那人偶,也知道是他误会了,骤然清醒过来。

他们和教主都以为这是大好了,谁知道练着功平日看起来正常极了,忽然就会又疯起来。若是不给他人偶,便要一直疯。

便是给了他,也不能叫他每次都能清醒过来。

右护法百里枫华大人说,这是心法进展太快,根基不稳走火入魔伤到脑子了。一时好一时坏的,只能暂且用药蕴养着慢慢调理,尽量不要刺激他。

偏教主心性冷酷,觉得少主竟然被一个偶人拿捏住,将那偶人带走研究了一番。

闻人重天发疯的频率更甚,姬封不耐烦之下,这才听了百里枫华的劝说,把人偶送还。

可是,闻人重天从没有像今夜这般,抱了人偶就欢喜至极,认定了这就是姬清。

廖嚒嚒是教中老人,也曾熟识当年的闻人枢,对闻人重天今日这般遭遇便更加揪心。

她一面心忧警惕教主竟然待左护法之子这般好,一面又担忧闻人重天病得越发严重,若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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