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过了一夜,青蝉就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昨夜的一切真的发生过吗?
云红|袖在早膳之后召见了青蝉:“你离开白鹤城,我是允了的,是以这段时日你去了哪里,做过什么,我一概不会过问。”
青蝉规规矩矩站着听她讲。
云红|袖弹了弹封着萤火的器皿,歪头朝青蝉笑得十分柔和可亲,摆出一副随便聊聊的架势,问她:“这些萤火哪里来的?”
青蝉叹了口气:“回城主,是在第六门的溪流边捉的。”
第六门的溪流边,那就是在姜大人的竹屋附近了。绿萝挺胸收腹,果然如自己所料。
云红|袖:“那你又是怎么会知道我的喜好,送这些萤火于我?”
……是绿萝会错意半途截走的……可实情没在绿萝跟前说破,在云红|袖面前就更不能说了。
青蝉无奈道:“回城主,是姬大人告诉……奴婢的。”
云红|袖:“……”
云红|袖拿眼角扫视随侍一旁的绿萝。
绿萝默默别过脸。
云红|袖:“喔……原来是姬大人啊。”
青蝉:“姬大人无意间说起过,奴婢就记下了。”
云红|袖鼓起腮帮,想,什么重交旧好!根本与姜无忧毫无关系,只不过是姬莲生生怕青蝉吃亏,告诉了她来讨自己欢心的吧!
区区一些萤火就想收买本城主?怎么可能!
云红|袖觉得自己必须得从长计议。她心随意动,推开萤火,吩咐绿萝:“你去将压在梳妆盒最底下的那匣子首饰拿来,赏了青蝉吧。”
云红|袖事先并没有说会赏青蝉东西,绿萝更没想过有朝一日城主会把那个匣子里的东西赏人,一时怀疑自己听错:“这……城主?”
云红|袖瞪她,绿萝缩着肩膀拔腿就去取。
青蝉见绿萝真去翻梳妆盒,惊道:“城主,奴婢不能要。”
云红|袖:“你给我的萤火,我很是喜欢,这份喜欢千金难买,所以你就不要推辞了。”
青蝉捏了把冷汗:“无功不受禄,那些萤火得来容易,万万当不起城主如此厚爱啊。”
云红|袖就不说话了,绿萝将那匣子取出来塞进青蝉手中,硬邦邦道:“城主赏你,是瞧得起你,你便好自收着,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城主又是什么身份,她赏你东西,还容你讨价还价!?”
青蝉:“……”
青蝉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为难地看向云红|袖:“城主……”
云红|袖:“收下就对了。你还年轻,又是这等好颜色,此时不打扮,要待何时呢?可别将这匣子搁置了,平白浪费我一番好意。”
这派推心置腹的亲和模样,炸出青蝉一身冷汗。
青蝉捧着一匣子首饰出了殿,白花花的日头,化不开她心里浓浓的不安。
把匣子颠来倒去的打量,云红|袖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
青蝉顺着游廊一路走,一路思索,得不出什么结论——匣子里的怎么看也只是普普通通的首饰,新奇贵重是有的,但却看不出有任何的蹊跷,难不成云红|袖真是想让自己好生打扮?……不能啊,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远远的有人被簇拥着迎面而来,青蝉收起匣子往旁边避让,等她们走近了才发现被众星拱月着的是姬莲生。
姬莲生穿着层层轻纱,随着步伐迈动,裙裾下摆如云波散开,说不出的明艳夺目。
为她引路的侍女向她陈述今日议程,姬莲生侧耳仔细听着,打青蝉身旁经过的时候,目光随机落到青蝉身上,又收回。——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青蝉按捺住满心眼冒着泡的不安,对这样的姬莲生有些想笑:无所不能的姬大人有个脸盲的毛病,多日不见,已经认不出自己来了……
青蝉等这一列人都走过去了,才重新回到游廊,正要离开,姬莲生的声音传入耳中:“青蝉。”
青蝉吃了一惊,回身老老实实行礼:“姬大人。”
姬莲生示意那列侍女先行,负了手朝青蝉走来:“许久不见你了。”
青蝉:“姬大人,你还能认出我来呀?”
姬莲生:“……?”
青蝉眨眼:“看你刚才那样走过去,以为你认不出我啦!”
姬莲生领会过来,第一反应是好笑,日光下含笑的双眸,折射出明亮的光芒。下一瞬,她快如闪电地掐住青蝉脸颊,不客气地晃了晃:“几日不见,哪里学来的坏心眼?”
青蝉急忙夺过自己的脸,捂住被掐的那半边,振振有词:“君子动口不动手。”
姬莲生失笑:“好好好。”
两人都笑望着对方,姬莲生言归正转:“你是从红|袖那里来?”
青蝉“嗯”了声,也不隐瞒,打开匣子给姬莲生看:“这都是城主赏的。”
姬莲生看到匣子里的东西,露出一抹讶异:“……你做什么了,她给你这些?”
青蝉含糊道:“也没什么……一袋萤火罢了。”
说着又追问:“姬大人,这些首饰是有什么不妥吗?”
姬莲生听到“萤火”,想起那个与青蝉一起被困在藏书楼的夜晚,心里一动。她合上匣子,回:“没什么不妥。”
明明是察觉了什么,却不说出来,青蝉不满地嘟囔:“姬大人,你不言明,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城主对我向来也没什么好脸色,这次突然给我这些,还示意我佩戴起来,究竟是有何深意?……我愁都愁死了。”
“她的深意我是不知,但兵来将挡,水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