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问,元始自然知道狐柏说的是谁,只道,“然后呢?那个大前辈怎么你了?”
狐柏抬手揉了揉鼻子,小声道:“他说他要走了。”提到这件事还是有点忍不住的难过,“是……是那种魂飞魄散,从此再不得相见的走。念着与我有过这样一段缘分,便特地来与我道个别。我……我看着他走了,便忍不住有些难过。”
见着小狐狸难过,元始自己也心疼,可是想想这句话的内容,还是有些不解……
魂飞魄散的走?
帝俊不是早就……身死道消了么?
“是帝俊的执念。”感觉到一个时代远去了,念及帝俊当年,其实也会有些遗憾难过的道祖给元始传音,“帝俊陨落当年有一丝执念存入了招妖幡之中,这许多年来都没有等到一个能承继妖族的人,便都一直没有消散。如今好歹是等到了,也刚好你家小九尾度一次心魔劫之后心神失守,他便趁虚而入进了九尾梦境,与她交代了一些妖族的事。”
元始安慰地拍了拍小姐姐的手,脑海里却在悄声给鸿钧传音:“帝俊既有事放心不下,为何不来寻我,反去托付一只狐狸?”
“寻你也无用啊。”鸿钧道,“你能插手什么?”
现代社会里,总是说一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洪荒背景下,便是能力越大限制越大,毕竟作为圣人,毁天灭地那等事都不是做不得,若是一点限制都没有,今儿个失恋了毁一个世界,明儿个谈恋爱谈开心了难道要和盘古圣人一样身化日月?
巫妖大战当年,几个圣人谁不是被拘在紫霄宫里什么都做不得,打到了不周山断掉之后女娲娘娘才得了特许下凡补天。
元始不由黯然。
“仙长?”狐柏见小哥哥不开心地发着愣了,便拉了拉他的衣袖,“怎么了?”
元始勉强一笑,看着面前小姑娘那精致的面容,念及昨晚上她在床笫之间还格外豪气地说西伯侯算是什么玩意儿,那黯然的心情又有些释然。
其实……帝俊托了她,也很好呀。
帝俊的眼光很棒,自己的眼光也不错,而面前这只小可爱显然是更加的不错,浮黎脸上便露出了一个既安慰又心疼的笑,伸手握住了狐柏的手:“你这倒让我想起我一个老友,一时失神了。你……你为了你那位大前辈的离世而觉得内心难过,那我问你。”元始顿了一顿,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也在忍不住颤抖,说的话却是那种极其具有欺骗性的平静,“他走的时候,安详么?”
狐柏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
小哥哥的话明明很平静,可她还是能从中感觉到一种……海面上似乎只漂浮着一块薄冰,然而那薄冰之下却是体量巨大的一座冰山的悲伤。
对此,狐柏便归咎于大概是自己这么伤情,引得小哥哥想起来当年他的那个老朋友了吧。
她微笑:“嗯,很安详。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他说,死之前能再见我一面,便再也没有遗憾了。”
元始那张高岭之花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个笑容出来,他抬手,揽住了半坐在榻上的自家小可爱,在狐柏整个人被小哥哥身上那高冷的松香缠绕的同时,耳边便传来一个极其低沉的声音:“那就够了。”
下一瞬间,狐柏感觉自己的后背上,似乎滴了两颗水珠下来。
砸得狐柏后背生疼。
她反手抱住了那不在她面前难过的小哥哥,揣测着小哥哥和他那个老朋友关系肯定特别好,便轻轻道:“仙长,我以前……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听过一句诗。”
“嗯?”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狐柏吟道,“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陶渊明的诗句,哪怕隔了一个世界,隔了好几千年,那豁达之意却未有半点减少。
“我没有难过。”元始真是感觉自己怎么爱这小狐狸都爱不够,只道,“其实像我这样的仙人是没有轮回的机会的,真要是死了,肯定是身死道消身归天地。他当年去得安详,也嘱咐过他的后人不要怨恨,至于我……若是一日天道说我该去填了某个大劫,我大约也不会有什么犹豫。只是想到再也见不到他,想到他音容笑貌只在记忆中,便还是有些遗憾。”
狐柏微微一笑,在那广阔的怀抱里面深深吸了一口仙长身上的清香:“我懂得的。”
元始闭上了眼睛,也唯有把怀中小狐狸抱得更紧。
其实我们悼念的是同一个人,可我也不用与你说明。你懂得我的悲伤,我理解你的难过,你能在我的怀里痛哭一场,我大概也只能在你这里得到内心的救赎,这便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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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灵山
八宝功德池前,灵峰疏杰,迭嶂清佳,水火童子百无聊赖地盯着八宝功德池那微有波澜的水纹,打了个哈欠。
里面啊,有个人。
你看,这不就出来了么——淡金色的湖面上的涟漪突然剧烈了起来,几圈涟漪扩散开去之后,下一个瞬间,有个人从湖底冒了个脑袋上来,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