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早有想过事情不会这般简单,但还是没想过直到见到人为止,他居然什么都没有遇上!
千方百计引他前来的男人就站在对面,但原随云却不敢轻易说清自己心绪,实在是对方穿着打扮倒是矜持合身,但面上一张三角形黑巾欲盖弥彰之意俨然无从忽视。
短短时间内心念百转,原随云面带谦虚微笑,令人如沐春风,“你就是请我来的人?”
“明知故问。”
这男子半点儿不客气,雄厚的男音故意捏的极细像是顽童一般语气轻浮刺耳,“你既然来见我,就该知道这世上只有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东西?
原随云心里满是不屑,但与这等人虚与委蛇恰好是他的长处。
深蓝色长袍的年轻人容姿矜贵,眉目间具是温和,一不小心会使人下意识忽视掉那双墨眸深处的残酷无情。
原随云在蒙面人眼里是蝙蝠公子,他便不会堕了这份虚名。
冷冷的一声讥讽笑意慢慢从嘴角扩张到整张脸上,原随云合上眼睛是蝙蝠的狡诈,睁开眼睛是无争山庄少主的无双。
这时他以睁开眼睛的蝙蝠姿态处事,那么想也知道会和曾经的两段时期不同。
他干脆利落把季闲珺拉下水,眼也不眨的说道:“你既然监视原某许久就该知道,跟在原某身旁的人可有着本公子不得不服气的本事。”
此话说的十分大胆,但原随云就是敢赌!赌蒙面人对季闲珺抱有顾忌!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蒙面人不满的转过身,冷哼道:“你倒也敢说!”
之前从微末处查探出的线索,是他说出这种话的底气,不过在蒙面人表态前一切还是未知,现在原随云在心里不由松口气。
蒙面人有所情绪波动这正代表自己不再那么被动,他也能更方便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
想到这里,原随云心念一转,淡淡道:“好说。”
蒙面人猛地转回神,一双森冷的仿佛毒蛇般的眼睛停在他身上。
“看来你的眼睛虽然好了,但实际有眼无珠,你知道自己在和谁讲话吗?”
原随云:“哦——”神色自若的紧儿,“我以为我在此是因为阁下要展现自己的诚意?”
心怀鬼胎的人互相试探,刀光剑影统统融入到这话锋之中,彼此间施加的压力统统饱含深意,必要时候这便是“利益”!
蒙面人不出所料的笑了起来。
原随云不动声色的想,笑的真难听。
嘶哑的像是刀锯木头的刺耳声音,这蒙面人作为幕后反派的表现还真是分外尽责。
蒙面人仅仅露出来的一双眸子森然阴霾,他招招手,两个同样面无表情模样平凡的人抬进来一具“尸体”。
原随云低头一看,眉头皱紧。
蒙面人很清楚他为何会是这个表现,因为这恰恰是他把尸体弄到这里的原因。
“看到他了吗?”
原随云不快甩袖,冷声道:“阁下这是何意?”
“这是诚意!”蒙面人低声冷笑道:“在这座森林里我就是神,没有神做不到的事情!”
原随云不带情绪道:“包括杀了他?”
蒙面人再一挥手:“抬下去。”
那两个人沉默的将生前是自己同事的尸体抬走。
原随云表情会那么差,是因为这具尸体正是之前的接引人,刚才的感觉果然没错,门合起来的时候,这个接引人就死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
烦躁的摘下腰间扇子,本是秋季很少有人会像是季闲珺那样摆动折扇这等夏日纳凉的巧物,可架不住有人成天这么摆弄,不知不觉原随云居然也养出心烦时把玩扇子的习惯。
手心舒展开的白绸扇面上被人用各种字体写下原字,或大或小,排版亦是不规则,扇子背后则一面空白,有待后续填补。
原随云当着蒙面人的面把它拿在手中,肢体中不经意泄露出的小动作无形中减低对方的防心。
试问一个情绪滴水不漏的人,和一个情绪隐隐会受周边事物牵引的人谁更值得警惕?
原随云走的恰恰是第二条路子,蒙面人若是不曾多想还好,若是多想,则更有益于自己继续立足。
一旦想到此处,原随云不免想起来时季闲珺单独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下意识收紧的指节扣在扇骨上,十分之动心。
季闲珺给他画下好大一张饼。
他说:“所谓的正道是什么?是沽名钓誉?是义薄云天?所谓的邪道又是什么?是作恶多端?是两面三刀?不,都不是,正邪有如阴两仪,舍阴而求阳?不可取。孤阴不长,独阳不和,阴阳相和方使归一,正邪也是如此。你若因一方弃了另一方,不用我说,你当前的处境就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蠢。”
在此之后他又说:“你原来的双重身份有利有弊,我也就不多说了,现在我只教你一招,用不用随你。”
“以邪治人,以正取胜,以人道兼济天下。”
这等于变相教他怎么把杀手组织拿下,原随云铭记在心!
然后蒙面人就发现这个本该为自己手段所摄的蝙蝠公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陡然多出那么一丝幽深来。
有点儿冷,但肯定是错觉!
对自己十分有自信的蒙面人冷冷笑道:“你可以选择归顺我,不然他的结局就是你的!”
原随云笑而不语,扇子轻摇,数个原字若隐若现。
蒙面人有种陡然失控的不安,但他毕竟也是掌握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