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有了心爱的人,又那么幸运地还结了婚。为什么还要那么贪心不足,抢别人的东西?
不明白。
有很多事情,黎未都想不明白。
朱凌就像是上天眷顾,总是轻易就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高中时,明明又穷又蠢,除了会弹会唱会笑会耍宝,别的本事啥也没有。却只要抱个吉他坐在操场,马上围三层星星眼的崇拜者。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感觉完全不需要努力似的,好运就总能降临到他头上。偶尔做错事情,也总能用卖萌耍贱的方法圆润地蒙混过关。
再看自己,豪车上学、管家接送,严谨、认真,永远名列布告栏成绩单的第一位。
却总是形单影只。
最后,就连认真捧在手心里呵护多年的宝贝,也被朱凌轻轻松松粲然一笑就拐走。
“其实,那都只是吵架时的气话而已。”
黑暗中,纪锴的声音闷闷传来。像是在跟他说话,又像是那自言自语。
“我心里……没那么想过的,真没那么想过。我从来没要伤害他。”
黎未都默默无言。好虐,简直难以呼吸。
看吧。真的所、有、人都爱朱凌。所、有、人都对他一心一意!
逆天了。
“……现在说这话又有什么用?”
怀着一丝不甘、一丝恶意,缓缓地用他那低沉清冷的声音幸灾乐祸:“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伤害就造成了。就好像砍人一刀一定会留疤,就算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
纪锴僵住了。
黑暗的房间里明明看不到脸,那种讪讪的心塞感觉却很清晰。黎未都有些得意。
【未都,你知道吗?】
【其实,我知道只要经常回复你的信息,就会让你好受很多;也知道稍微对你温柔点你就不会那么难过。但是,我就是不愿意那么做】
叶氤说这话时,大眼睛闪烁,清秀的脸上仍挂着他那近乎天真的笑意。
那一刻,黎未都明白了原来心脏骤痛会是一种控制不了的生理反应。
艹……
上一秒还拿着刀,得意洋洋想戳别人的脊梁骨,下一秒,一直拖着不好的伤口怎么就突然莫名崩开了?
发不出声音,自作孽不可活。胸口渗血像在被凌迟。
而邻床坐着的纪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还在一派认真地继续讨教:“但是黎总,就没有什么办法能逆伤害么?如果我非常、非常地诚心地道歉呢?”
黎未都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努力停止无谓的翻腾,以没有一丝颤抖的声音答道:“没事的,吸取教训,‘下次’别这样就行。”
“但你刚才不是说……”
“我的意思是,‘下次’,等你换‘下一个人’的时候,好好对他,不要再在吵架的时候口不择言就行。”
“……”
“……”
“哎你这人!”纪锴好气又好笑,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怎么我就该换下一个了?要换也是你换吧?讲道理黎总,咱们都别自欺欺人、也别争斗气输赢——是叶氤单方面缠着朱凌,你心里其实应该是清楚的?”
黎未都冷笑了一声。
“朱凌花言巧语哄人骗人的本事,你又不是没见识过。这件事他绝对干净不了,惯犯了,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黎未都说完这话,坐等纪锴反驳。
屋子里却陡然一片安静。
当然,在纪锴的感官里,世界并不安静——正有一辆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呼啸着从他头上开过,激起一阵剧烈的耳鸣。
他愣愣盯着手机屏幕。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是无比刺激。
真的。
第21章
纪锴觉得最近这一个月,自己就像是一条破船,经常都漂流在飓风飘摇的海上。
每一次,都刚以为要风平浪静时,黑色幽默地又给你玩起立竿见影的波涛汹涌。而这次,更是直接飙成了灰黑色十五级龙卷。
刚才的那通电话,那么叫人心疼。
朱凌听起来,几乎是没救地在爱他、依赖他。
不仅纪锴彻底买账了,连旁边那瞧不起人的土豪都深信不疑。怕是以后再也不敢高高在上,嘲讽他黄脸婆没人要了。
然而,然而。
这才挂电话没到三十秒。
纪锴觉得自己也是手贱。挂了电话后,习惯性地翻了一眼通讯软件。
一条新的朋友验证。
小小的q版卡通头像,没有填写验证信息。
因为,并不需要验证信息。
q版头像里的青年,金发、白肤。五官绘制得无比传神,一目了然就能看出来是谁。
纪锴默默感慨自己的幽默感。
因为这一刻,划过脑海的竟不是愤怒、激动或其他类似的情绪,而是柯南的脸。没错,就是柯南那张半片眼镜反光的脸。
穿着蓝色小西装,气场满满地伸出的右手——“凶手就是你”。
……
被小妖精儿找上,敲门算第一次,这算第二次。
基本上鬼都能猜到通过验证之后的各种俗套狗血的小三逼宫后续——聊天记录、礼物、旅行合影、床照?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惊喜?
纪锴并没有给他通过验证,这还真不是怂。
因为,就这一个头像,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
q版的脸,把小妖精整个人画成了一只人畜无害的小兔子,画风眼熟得叫人心酸。
纪锴返回去,默默点开自己的头像。
一只q版卡通的“熊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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