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思童看在眼里,却也只当没见着,自说自话道,“当年你逸踪被素还真一锅端了,我记得有个同样功不可没之人啊。”
“呵呵,那个人暂时还有用,不妨先让他多活几日。至于无梦生,只要控制住他,也就等于是控制了鷇音子。”
“哦——”谬思童眯了眯眸子带上几分了然笑意,这使得那对倒贴的睫毛显得更加狰狞,“不过让鷇音子如此对待无梦生也亏你想得出来,此举将激化他们的矛盾,这之后,无梦生必然对鷇音子恨之入骨,再加上你的‘引导’,鷇音子必然更不希望让无梦生从这里出去,毕竟无梦生若是从这里出去,就意味着鷇音子在世人面前再无正面形象可言,之后就只能一步一步踏入你设计好的圈套,够狠的啊。”
血傀师又怪笑两声,似是对这番夸赞很是受用,“尤其几次试探,无梦生对鷇音子的猜忌大于信任,鷇音子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有趣得很。如今鷇音子毕竟是对付素还真的关键,对鷇音子而言再无可退的绝路,对我们而言,却是好戏刚刚开始。”
也不知这话谬思童听进去多少,因为正说着,谬思童一直盯着监视屏的眸子突然瞳孔略微放大,显出了些许兴奋和贪婪之色,“哟,这一下可真疼,啧啧。”
看出谬思童冒出的歪歪念头,血傀师正色道,“奉劝你一句,最好别打无梦生的主意。”
“为什么?”
“我对鷇音子的实力还有些信心,你若不想死相太难看,最好离无梦生远点,无可不想天宰因为你挂了来找我麻烦。”血傀师说罢,将一支针剂拍在桌上,“你看着他们,结束了的话,给无梦生用这个。”
“呵呵,这个药物不是还在动物试验阶段么?”看清那是何物,又望了望血傀师一副看好戏的神色,谬思童秒懂了,“明白。顺便我想问一句,鷇音子是真喜欢这个无梦生么?我是说——那种喜欢。”
血傀师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只背手出了房门,边走边道,“我对这个答案没兴趣,你有兴趣你自己去问。”
谎言·之六
之三十
当鷇音子如意料之中地进入房间时,无梦生只是看着他,无悲无喜得像是看到个毫不关己的事物。
“睡得还好么?”
鷇音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甚至比平时更加沉静,但本该是听着让人安心的声线,此刻却成功地激起了无梦生浅藏的愤怒。
“托你的福,不好。”
“那就别睡了。”
鷇音子答得干脆,说罢已是到了床边,一双浅棕色的眸子牢牢盯着无梦生眼睛,似是要一眼望到对方灵魂里去。
但无梦生只觉这人往脸上戴假面的水平几日来又是见长,正思量间,却被鷇音子冷不防地轻轻拂了下额发,那动作温柔得近乎不可思议,无梦生瞬间忆起了什么,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以近乎夸张的动作猛地将头扭开,差点没抻到脖子,不可抑制的心脏狂跳让他有些胸闷,说不上是感到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只是想回避逃跑之余,仍不忘狠狠瞪着鷇音子。
眼中的不信任和厌恶,一览无余。
“有事就说,少在这里惺惺作态,说完就快走。”
无梦生这话的意图很明显,他不想见到鷇音子,但鷇音子却并没如他的愿消失,只将无梦生这负隅顽抗的模样尽收眼底后,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这一笑看得无梦生有些犯怵,他见过这人将昏未昏之际对他露出的宠溺笑容,也习惯了这人对恶人流露出的轻蔑笑意,却从不知道这个冰冷如山的人也会露出这般带着些许邪气的笑,无梦生直凉到骨子里,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盘踞心头,使他本能地想往床里缩。
然而鷇音子无视了他,只慢慢踱到床尾,将盖在无梦生身上的毯子掀起一角,露出一节铐着镣铐的洁白脚腕。
由于无梦生下意识想逃跑的动作,此刻扣锁着床尾栏杆的镣铐铁链绷得笔直,冰冷的铐锁在无梦生脚腕上勒出红痕,可无梦生全然不知。
但见鷇音子只是拿了悬挂在床尾的钥匙,坐到床边,慢条斯理地打开了无梦生脚腕上的镣铐,不紧不慢的动作轻柔的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可还没等有进一步的动作,就听鷇音子闷哼了一声——
又气又怒又有几分害怕的情况下,无梦生狠狠踹了鷇音子一脚。
这一脚虽然踹得凶狠,却并没有踹断鷇音子的肋骨。而鷇音子也仅是这么一哼,就没再对这一踹有更多的表示,只是将无梦生的脚腕拽过来,用尽力道制住他再次踹向自己的企图之后,在他脚腕上揉捏数下便放了回去,又去解他另一只脚腕上的镣铐。
就是以前天踦爵偶尔半夜给他盖被子,都没鷇音子此刻这般小心翼翼过。
无梦生看着鷇音子的身影,心里只道鷇音子是不是疯了,毕竟以无梦生对鷇音子的了解,鷇音子绝不是信奉“有人打你的左脸,你就把右脸也给他”的虔诚教众,而正常人在无缘无故挨了一下疼之后都会避之唯恐不及或是大发雷霆,可鷇音子居然是替他揉了酸麻的脚腕后又去解另一只脚铐?
“很奇怪么?”
似是猜到了无梦生的想法,鷇音子背对着他问道。
无梦生满腹狐疑,却也没再伸腿踹他。等鷇音子解完脚铐,又转过来俯身为他解手铐。于是无梦生这才得以看清鷇音子的脸,虽然是从下往上仰视的角度,但这人的脸还真是该死的完美,竟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