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摆放了上百个商品的玩偶店里徘徊了许久,暮然回首,一眼相中拐角处的一个玩偶一样,眼前这位亚裔老板在卢卡斯心里活起来,他的名字也从虚空中跳出,里奥.李。
似是讲话多了嘴唇发干,李老板微微伸出舌尖扫过丰满的下唇,也扫过卢卡斯的心房,平稳的心跳似是漏了一拍,卢卡斯收回目光,垂目看面前的茶杯。咽了口吐沫,卢卡斯抬头道:“里奥,可以这么称呼你吧?我发现你的口音很纯正,比很多本地人说的都好听。”
“谢谢,我的法语老师是图尔人。我很幸运。”
“原来如此。不知您的文法如何?”
“一般阅读是没问题的。有什么事吗?”
卢卡斯迟疑了下,道:“确实想麻烦你。我这里有一些中文信函,对方找的翻译实在是糟糕极了。不知你是否有时间帮我翻译下?当然,是有偿的。”
“我可以先看一下吗?”
“稍等,我去取一下。”卢卡斯急急站起身,拿起雨伞,冲回家中,将文件取来,递给里奥。
里奥大略翻看了下,抬头道:“没问题,大概后天晚上可以给你,白天有点忙。”
“那太感谢了!你真是帮了我大忙。”卢卡斯笑道。
“举手之劳。再来一杯?”
“我不要。时间不早了,有点受不住。先告辞。”昆塔斯夫人站起身来,卢卡斯连忙将她外套取来,给老人穿上,二人目送老人举着花伞,慢慢消失在夜雨中。
里奥回转身问:“还要再呆一会儿吗?”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说实话,我这会儿兴致正好。”
两人重新落座。里奥又换了一个茶壶,重新装了一些东西进去,沏上茶:“我看你眼底浮青,最近睡眠不好吗?”
“一到阴雨天气,我就容易情绪低落,睡不好觉。巴黎这个季节我最讨厌。”卢卡斯揉揉眉心。
“心境不同吧,下雨天可是十分浪漫。”里奥将茶杯斟满,放在卢卡斯面前。
一股花草芳香钻入鼻孔。
“如果有情人的话。”瞟了对方一眼,卢卡斯端起杯子闻了闻,道,“花茶?”
“嗯,法语我不知道怎么说。”里奥说出一个英文单词来,卢卡斯哦了声:“是合欢呀。”
“对,是合欢茶,用合欢花泡制的。可以安神,清新养胃补肾。我想对你的睡眠会有好处。”
“真是费心了。谢谢。”
“不客气。我从家里带来各种茶叶,欢迎随时来品尝。”
“听你讲了这么多中国茶的知识,我觉得可以在菜单上加上一道品名,‘李的茶’。你的茶艺十分了得,应该让更多人知道。”
“呵呵,是吗?谢谢,听到这话,我爷爷该十分高兴。”里奥又给他斟上一杯,“喝完这一杯,该歇息了。”
“哦,很抱歉,打扰你这么久。”
“没关系,我只是想早点把这些文件翻译过来。看你很着急的样子。”里奥点了点桌子上的信件。
“是预约画作的客户提供的资料。因为路途遥远,时间比较紧,所以,我想通过这些信息了解对方的一些情况。”
“原来如此。我会尽量将原意翻译出来的。请放心。”
“那多谢。啊,不早了,告辞。晚安。”
“晚安,好梦。”
卢卡斯起身离去。风衣被落在椅背上。收拾完桌面,准备关灯走人时,里奥发现了衣服,想了想,收起挂到他的储物柜里。
晨曦透过窗帘缝隙射在卢卡斯眼皮上,仿佛小虫子在爬。卢卡斯偏了下脑袋,睁开眼睛。天气终于放晴,昨晚睡得很好,他心情也好很多。
“叮咚——”大早上的,谁来了?
卢卡斯放下刀叉,朝对讲机显示屏看去。
“嗨,卢卡斯。”是米高。按下开门按钮,咚咚咚的脚步声很快由远及近。
“早上好。你怎么来了?”卢卡斯接过他手中的袋子。
“内森昨天已经回瑞士了,交代我今天给你送食物。”米高把鞋子摆好,将几个袋子都抱到厨房,分门别类放置好,洗洗手,拉开椅子坐下。“你这几天怎么样?”
“还不错。你来点吗?煎锅里还有几片培根,面包要再烤。”卢卡斯举了举手中的吐司夹培根。
“谢谢,我吃过了。”米高给自己倒了杯水:“内森说如果你还需要什么资料,告诉我,我去联系对方。他被马蒂斯那边的事务缠住,脱不开身。”
“暂时没有。让他转告我大哥,房子我要用半年。那些翻译乱七八糟的,我都看不懂。”
“需要我找人再翻译吗?我还是认识一些华人的。”
“不用,我已经拜托别人了。”卢卡斯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喝了口果汁,站起身,说,“我这里没别的事,有需要我会打你电话。”
“那好吧,保持联系,二十四小时。”米高搓搓手,站起来,“要是不让你满意,内森会要我好看的。”
“哈哈,内森嘴硬心软。”
“这话也就您说了。我走了,回见。”
卢卡斯摆摆手,转身上楼去了。
宽大的屏幕上是一位正襟危坐的中国男人,五十多岁的样子,染过的头发乌黑亮泽,向后梳起,没有一丝凌乱。v字领口的深色毛衣勾勒出微胖的身材。上位者的威严在他脸上刻画了独特的纹路,面对镜头,神情自若。他低沉而缓慢的声音,在画室里回荡。听不懂他讲的内容,卢卡斯仔细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