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轻声问道。
“有点。”
“回去休息?”
“不用。”
临珣拒绝道,却慢慢阖上眼睑。在忽明忽暗的厅堂内,这样的他突然显得异常柔和,那些平日里冷冽的,戏谑的,阴郁的,微笑着的神情,此刻早已随之淡化无踪。顾纯非知道此时难得,淡淡的目光便多停留了一些。
“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游园接近尾声,亭台楼阁莺飞燕语在丽娘眼中早已无味,这样的好景,遇到了不留恋的人也是徒添寂寞。
台下的那些男子依旧热情不减,跟着那美丽女子融入戏里,接下来便到了丽娘梦中幽会柳梦梅的场景,两人倾心相许,情意缠绵,戏台上弄起了轻纱垂幕,花瓣飘落,极为香艳旖旎的画面。
“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细腻婉转,有着春意尽于眼中的愉悦。
顾纯非认真赏着戏,却又不在戏中,这时撇了个空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还是跟刚才一样,似乎沉睡了一般。径自笑了笑,临珣像听到了声响,立即睁开双眼。
“好好看戏。”
“哦?可是看戏不如赏佳人。”顾纯非深有意味含笑着。
临珣轻笑,拿起茶桌上的一块栗子糕递到他嘴边,顾纯非尝了一口,点点头后又抓住那只正要收回去的手,将剩下的半块糕点也送进口中。眼中笑意不曾退去,还是一如既往,宁静深沉。
方才一直没有入睡,阖眼休憩听着戏中唱曲,临珣看向台上浓情蜜意的柳杜二人,传来声声感叹。
“........吹得了花凌乱,辜负了好春光,徒唤枉然,徒唤了枉然。....”
皆是观众唏嘘之时,此折到了□,临珣却提出退席之意,两人便从来时那门走了,戏中人自顾自沉醉在梦里。
“.......似这等万紫千红齐装点,大地上景物多灿烂!”
从戏堂出来时天色已近黄昏,冬日的暮色低垂,画舫正渐渐远离岸边,小厮点起了廊下的挂灯,湖风扑面,帷帐轻扬。
原本搭在肩头的发丝不安分地飞散,出来时把暖手小炉留在了那里,走在画舫外廊感受到寒意,两人漫无目的走着,酒肆赌坊温柔乡,应有尽有,平民百姓的一天之末,却是纨绔子弟的一天之始。
进了酒坊,已有多人落座,小厮不停在厅内转,忙着续酒送菜,只听着不时传来的阵阵哄笑醉言,衣着艳丽的胭脂女子倚在男人怀中,添杯布菜,媚声耳语。
上了百花酿点燃小灶文煮,二人也不在意着周围嘈杂,一言一语搭着话。
“怎么不把那出戏看完?”
“右少相无心赏戏,何必勉强。况且结局已定,毫无新意。”明明是自己觉得索然无味闭眼小憩,临珣却把理由推倒了顾纯非身上。
“戏里的结局不过是人们给自己的一个慰藉,故事始终是由他人撰写,不是说更重要的是过程吗?”丝毫不在意临珣前面对自己的评论,拿着酒盅倒上热酿递给他。
临珣接过,一饮而尽,冰冷的身体不像之前那般僵硬,苍白的面色立刻浮出血色。听着顾纯非那老套说辞,虽然心知他言不对意,也懒得接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邻桌一位锦衣公子拿着酒壶玉杯走过来,含笑对临珣道,“阁下貌美非常人能及,在下早已为之倾倒,不知能否赏脸与我碰杯同饮呢?”大胆直白的赞美着美人,一点没有因对方为男子之身而有所顾及。
邻桌的那些人全都兴致勃勃往这边看,实际上从临珣和顾纯非进来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了,为首的这位锦衣公子更是在后来目光不断往临珣身上跑,开着玩笑心猿意马,友人便打赌伺机,让输了的人去找在场最美的人敬酒三杯,正遂了锦衣公子的意。
“承蒙公子赏识,我可不做毫不利己的事。”临珣朝他一笑,那沾着酒水粉色的唇勾起,足以摄魂夺魄。
锦衣公子微怔,朗笑声道:“金银珠宝,只要你愿意随我,赠你何妨!”
“不过是金银珠宝,这些俗物谁会稀罕。”
男子听罢更生兴趣,走进了伸手按着临珣肩膀道:“只要你说,在下为美人甘之如饴。”
酒气喷在面前,临珣嫌恶地皱了眉,站起身拿开放在肩头的手,道:“就要这只手吧,公子可给?”
坐在对面一直没说话喝着酒的顾纯非闻言而笑,停下来看着他,好似欣赏着他此时的表情一般
。
“哈哈哈,真会开玩笑。”
临珣早已失去耐心,拿过他手中的酒壶将杯子倒满,锦衣公子以为美人妥协,喜不胜收,谁知杯盏的溢满的酒水堪堪往自己这边倾来,洒了一脸。
“现在,你还认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么?”临珣带着讥讽笑道。
男子抹了一把脸,顿生怒容,反手掴掌,却被人抓住手臂反扣于背后,顾纯非一脚把他踢倒在地。这么大的动静引得厅内的人纷纷停下动作,围观看戏。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爹可是当朝兵部尚书秦大人。”有些气急的对围在邻桌边的家仆大吼,“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给我教训他们!”
家仆这才缓过神来,上前准备捉住二人,酒店小厮见都是达官贵人不敢得罪,一时杵在那里,这时从人群中走上前来一个男子,有些诧异地的叫道:“这不是右少相吗?”
顾纯非认出此人是卫尉杨笃,点头回应道:“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