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被牢牢钉住,无处可逃。
外界指指点点的眼光他早已习以为常了。拥有一张异于日本人的脸孔和高大身材,隐约散发牛郎气质的幸生,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渴望他开门搭讪的年轻女子的视线,混合羡慕和轻蔑的中年上班族的视线。脸上写着我儿子要是也像这样就伤脑筋了的中年妇女。
但是,辔田的眼神和他们大不相同。
被审视的不上是外表。在肌肤游移的冰冷视线仿佛渗透皮肤向下潜入,在内脏的表面来回探索。
快逃。
脑海中警铃大作,不断叫他快逃。
这个人的视线好比绳索,手铐,脚镍。它会狗禁你……危害你。
——一旦被它逮住,就再也无法摆脱。
幸生甩甩头,在胸口低斥着少无聊了。有什么好怕的?开始就疑神疑鬼,以后还怎
么混饭吃?
不准移开眼睛。
比对方先一步移开视线,搞不好会被咬破咽喉……。
过了半晌,辔田终于撤回视线。幸生偷偷松了一口气。光是视线交会就几乎精疲力竭,这
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辔田站了起来。
男子的走近逐步加重了威胁感,幸生拼命给自己壮胆。人家不过看你两眼罢了,不看仔细
点,又怎么知道值不值得付钱买下来。这有什么好怕的?
「我可以摸摸看吧?」
辔田出乎意料地请示他的许可。
「请便。」
喉咙一阵干渴,幸生用嘶哑的嗓音回答。
不愿被对方察觉自己内心的动摇,于是又补上一句。
「你是客人,爱摸哪里都悉听尊便。不过,润滑剂和保险套是绝对条件。我是新来的。老
实说,男人我还不太习惯。」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总之,我拒绝被人操了家伙就硬搞。」
或许是听不惯这种粗鄙的言论,辔田皱起了眉头。
——想不想大捞一票?
就在两个礼拜前,阿修在耳边如此怂恿他。
他们之间的交情算不上朋友,只是以前同间牛郎店上班的同事。也许是行动范围接近吧,
辞职之后偶尔会在夜店之类的地方碰到面。
——只要你愿意当狗就行了。
当时已接近黎明时分,两人正在六本木的一家俱乐部。
幸生二话不说就扔下一句我对敬谢不敏。阿修却拉住他的手连忙说你误会了
啦。过肩的褐发飘散着香水味,虽然英俊,对日本人而言却嫌轮廓过深的脸庞凑了过来,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这种名目听起来不是比mài_yín要有格调多了吗?像宠物一样依偎在那些寂寞的有钱人脚下,接受他们的疼爱。性质跟会员制的牛郎俱乐部没两样,顾客有男有女。……男人你应该也接受吧?
没错。他曾经抱着玩玩的心态跟男孩子上过床。
对方都是一些年纪较小的可爱男孩。同性较能掌握彼此的性感带,做起爱来相当过瘾,但这样还不足以让他改变性倾向。
——以你的外型,包准你成为抢手货。
阿修给了他一张名片。
ve……宠物情人。
好俗气的名字。除了手机号码,什么都没写。
幸生把两指夹住的名片随手扔在吧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等第一班电车来了就回家
吧。他不排斥出卖ròu_tǐ赚钱,但风险太高了点。碰到变态的客人或是传染性病什么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似乎不怎么感兴趣。不过……
阿修四下张望了一下,把时薪悄悄地告诉他。
幸生大吃一惊。
跟二丁目一带专门mài_yín的价码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怎样,很有赚头吧?有兴趣的话,打个电话过去吧。
结果,幸生还是把名片带回家了。刚好他也厌倦了三流牛郎店的工作,正在考虑下一个饭碗。
他很清楚自己唯一的优点就只有身体和脸蛋。
不过单凭这样,在牛郎店不见得吃得开。话术和耐性才是牛郎的首要条件,幸牛偏偏欠缺这两项才能。客人跟他抱怨工作不如意,他就叫人家不高兴干脆别做了,把客人气得直冒青筋。虽然不讨厌陪客人上床,但每次完事后总是自顾自倒头呼呼大睡。把客人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又懒得回客人寄来的简讯。
像他这样根本抓不住好客户,只能在三流牛郎店混饭吃,喝着不想喝的酒,听钢管女郎或酒店小姐抱怨。
天亮了就回家,一觉睡到下午。
廉价公寓的薄窗帘遮不了什么阳光。没有清扫的冷气吹起来一点也不凉,每次都睡得满身大汗。
从事牛郎业之前,他当过钢管女郎的小白脸。乡下地方出身吃过不少苦的她,还有几分看人的眼光,没多久就厌倦了幸生,转投其它男人的怀抱。在那之前他还做过吧台服务生,跟几个正正经经的女孩子交往。但每一个都不持久。大家很快便发现幸生虚有其表,纷纷求去。
空的。幸生的内在空空荡荡。
没有想做的工作。也没有任何梦想。既不曾直心喜欢过一个人,也不曾真心去限过什么。
吃东西不觉得好吃,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不是他感觉不出味道,而是对美食没兴趣。吃饭这件事对他来说,甚至是个麻烦,一天常常只吃两顿果腹。
无聊透顶的人生。自己也经常这么想。
尽管如此他还是得呼吸、得活下去。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