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无奈,这边刚开口,那头里木门吱呀一声忽而被推开,两人均是一愣,下意识掉头往大门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原本推门想要进来的汉吉斯就卡在那里,眼见着两人一并转头,年轻的霍格莫德创建者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道:“那个……你们……继续?”
然后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啪的一声摔上门,唰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
托汉吉斯的提醒,孔云这才发现,因为他刚刚凑过来检查德拉科颈边魔法留下的痕迹缘故,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极近,他下意识微微仰头开口要说话的时候,隔得就更近了,仿佛只要对方微一垂首,就要亲上去似的。
站在汉吉斯那个位置来看,还真是……
他心里微微尴尬间,德拉科却已经若无其事的拉开了距离,端端正正坐直了身体,接口道:“毕竟格兰芬多教授不在,我这个做学生的,只好想办法给老师台阶下了。”
他说这话时,唇角还噙着一抹淡淡的笑,语气自然又随意,仿佛无事发生。
就像那天一样。孔云想。
这个时期的酒远没有一千年后的要来得浓烈,哪怕巫师在制酒方面比麻瓜的水平高出一筹不止,和千年后比起来仍有不小的差距,因而那天他虽然被灌了不少,意识微微模糊恍惚,却也不是完全没有印象的。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对方的行为。
“这是……”他记得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慌乱,亦清晰的见证的那双眼眸自微沉至清明的整个过程,床头以风铃草火焰为引的融融灯光下,斯莱特林级长若无其事的回答他:“一个晚安吻。”轻描淡写的语气。
然后不给孔云微微惊愕的反应时间,燃着火焰的魔法灯随着他挥手的动作瞬间熄灭,只余青年镇定低沉的声音从无尽的黑暗中缓缓传来:“睡吧。”
德拉科本以为自己应该迫不及待的。
迫不及待的撕开两人之间某种心知肚明,却迟迟未道明的心意或想法,而不是在漫长的等待中焦灼,被动的无奈或欢喜。可当这条道路终于走到了终点,被安静而耐心的潜藏在大海里的渔网,终于也临近了收获的季节时,撒网的那个人却反而退缩起来。
记不清是在那里看到说,“男人最怕在一无所有的时候,遇到想要照顾一生的人。”
他没有过喜欢的经历,只是本能的希望,那个最终站在对方身前的,是最好的自己。
所以哪怕明明已经站在了那扇大门前,只需伸手就可以轻易推开的距离,却又愈发慎重,乃至戛然而止。
德拉科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原本的那个世界,但不论身处何处,时代会变,身体会变,身份、背景会变,周围的人群会变,人本身却不会变的,他想要的东西,同样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选择了隐忍与等待。
按捺下心底那些繁多、复杂的想法和思绪,去一点一点的学习那个曾经被惯坏的,上一世的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东西:晦涩复杂的恶咒,与巫师或麻瓜的人脉交往,理智、缜密的去思考,在庞大的利益网络中游走与博弈。
直到他能够从容的站在他的跟前为止。
孔云垂眸看他,静静的听他讲完了决斗事件的始终,他心里头微微有些无奈,却到底只弯唇一笑,道:“辛苦你了。”
说着就站起了身,孔云伸手将搭在沙发上的巫师斗篷捡起来,信手塞入怀里,一边招呼:“不是说霍格莫德的防御魔咒还差最后一道程序吗?走吧,再不快点,汉吉斯应该等急了。”
两人并肩走出风铃草酒吧,按道理说千年后的霍格莫德其实是没有这个酒吧存在的,但德拉科毕业后,还是和萨拉查商量着将酒吧移到了霍格莫德,加上恰好又正值霍格莫德建设期,汉吉斯很大方给他划了一片最靠近中心的区域。
因此这会儿他们推门出来,迎面而来的,就是霍格莫德最繁华热闹的大街。
除了部分店铺建筑有所不同,这座纯巫师村庄看起来与千年后的霍格莫德已然没什么两样,街道上到处都是来往的巫师,仔细看来,还有不少穿着霍格沃兹各个学院长袍的小巫师热热闹闹的聚集在糖果店外,几个顽劣的少年则穿行在列满恶作剧的小玩意中间,笑嘻嘻的挑选打闹着。
他们找到汉吉斯的时候,赫奇帕奇青年正仰着头,对着屋瓦间纯白的雪花出神。
孔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觉莞尔一笑:“我记得,当时你就说,想让霍格莫德每一间房屋的顶上,都堆满永不融化的冰雪。”
“还要有各色各样的糖果店,玩笑屋和无忧无虑的小巫师。”德拉科补充道,说着说着,也忍不住微笑起来:“没想到现在都实现了。”
“是啊……”
谈到这个话题,汉吉斯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年以来,三人可以说是眼看着霍格莫德一路发展到现在,从一片荒芜的废墟,到如今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的巫师乐园,事实上,不断变化发展着的,不仅是霍格莫德,还有整个英国魔法界。
如今回想起来,就连汉吉斯自己,也难免偶尔会有些不可思议的恍惚感。他偏过头,看着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的两位好友,半小时前无意中撞见的那一幕忽而又浮现在脑海。
思及此,汉吉斯的心情有点复杂。
感情上来说,自己两个最好的朋友内部消化什么的,总比又多出什么人来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