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践行?”
“……不用了。”
“前街到了。”
“这儿有些黑,再送你一段。”
“不必。”
“……那好。”
他也不是真打算汾海,只是怕元羽舟厌恶自己找的说辞罢了。有守候的决心,偏偏没有面对的勇气。并非不知此举很傻,但心里就是在乎这个人,也只能傻着了。
贺兰敬还未迈动步子,淡淡杜若兰香气扑鼻而来,元羽舟的双手已经挽住自己的脖子,冰凉的唇贴了过来。
这只是一个浅浅的开始。
如荒原上丢下一颗星火,一触就要燎原。
震惊,不解,喜悦一并交织,竟不知是悲是喜。
贺兰敬将元羽舟深深揽入怀中,已由被动转为主动,将他抵到墙上,加深了这个吻。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口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贺兰敬终于放开了元羽舟,双颊通红,嗓音沙哑,单手撑墙,两人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抱歉,是我孟浪了……”
“无妨,是我唐突在先。”
贺兰敬微微一怔,还是觉着很甜蜜。
拒绝不了。
不论是夜色朦胧的雨夜天伞下微微蹙眉后又漾开笑意的笑脸,还是放榜日他一脸风采说着绝不醉意潦倒此生的模样,又或是苍釉山时情真意切那句“我挂念你,又与你是鬼方族人何干?”
……以及他贪吃后唇边未来得急擦净的糕点碎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么多场景与画面……一切就如在黑暗中默不作声、坚定扶过去的手一样,毫无预兆,却又丝毫不违和,他也就姑且观之,然后笃定信之。
元羽舟轻声笑了笑:“回去。”
贺兰敬跟着笑了,迟疑片刻,牵起了元羽舟的手,用力握了一下,“好。”
回来了小城西坊众寻街,住的二重院落,构造与万书坊有些相似,不过他一人独居,未免空旷,与厅房休息处,有大半房间都落了锁。
元羽舟点了灯:“你要是累了就先睡,我。”
贺兰敬又多点了盏灯,牵住元羽舟的手,“我送你过去。”
“多谢。”
“客气。”
也就几步路,贺兰敬有些不舍地撤了手,进屋放好灯盏,低声道:“等我会儿。”
“好。”
贺兰敬轻掩门扉,快步离去。
约摸两刻钟,贺兰敬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了。
香味将袖口那只雪貂给勾了出来,元羽舟还没动筷子,贪吃的雪貂便一个猛子朝桌上扎去,还未尝到可口的晚膳,就被贺兰敬抓了个着,修长的手在身上敲了几下,雪貂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动不了,只得龇牙咧嘴朝贺兰敬示威。
元羽舟顺手捡起一本书,惨无人道朝雪貂丢了过去,这下,雪貂连示威的机会都没了。
“十九了。”
贺兰敬眉宇间稚气已经褪去了不少,身上那股青涩倒像是经年不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元羽舟话中的意思,接道:“二十了。”
明年八月就是二十岁生辰了。
元羽舟:“淡了些。”
“……我第一次下厨。”
元羽舟抬头看了他一眼,眸底藏了笑:“君子远庖厨。”
当初还君子之交淡如水呢,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哪来的君子?这君子不当也罢。
贺兰敬心中是欢喜的,欢喜中又带着一丝无措,想要再说些什么,又觉着说什么也不对,怕说错,他从别人口中得知的长寻与他所认识的元羽舟完全是两个模样。
他去找过元宴,即使面容再相似,单一眼便知那不是元羽舟。除了话少些,态度稍冷淡些,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依旧如故。
客房有是有,但是落了锁,贺兰敬整,又剥了几颗花生喂义愤填膺的雪貂,吃饱后的雪貂忘恩负义,朝贺兰敬凶巴巴叫了一声,往元羽舟房间飞奔而去。
贺兰敬行至元羽舟房门,正要敲门,发现门并未栓,走了进去,正纠结于如何开口询问今晚自己睡在哪里时,只着了单衣的元羽舟忽然走过来栓了门,容貌恢复如初,“客房没收拾。”
他的语气很淡,脸上神色却是温和的,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你今晚和我睡。”
贺兰敬听得云里雾里,脑袋轰地一下,心像是被魇住了,也不知哪来的胆,上前两步,抱住元羽舟,憋了好久,问道:“那客房可以不收拾吗?”
他的耳根红透了,又若有所思补了一句:“我……什么也不做。”
说完,又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多余。
“你不是客人,就不收拾。”
贺兰敬牵起他的手,放到唇边,眼底尽是掩不住的温柔,轻柔落下一吻:“我是你的少年。”
他听说长寻自幼持节有礼,却寡言少动,也从来不会拒绝别人,即便是在少年时期也是稳重乖顺,那些岁月他无法参与,亦不知发过什么,但是他可以慢慢去了解他,照顾他的喜好,尊重他的想法,容许他任性,包容他胡闹。说来贺兰敬在外人面前一概冷面寡言,并非优柔寡断的性子,到了元羽舟面前,他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轻言轻语,连喝个水都要问三遍。
夜渐深,元羽舟已经歇下,贺兰敬坐在榻前,久久回不过神,今日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不真实了。
他担心这是一个梦,明日醒来,一切变成梦幻泡影,重归原位。
元羽舟一觉醒来,依稀看见一片迷离光影,贺兰敬站在窗前,背影挺直孤立。
元羽舟稍一动静,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