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淮闻言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烛台放下后,说了一句就准备朝外走:“是,他就在外面,我们是来分头找夫人的,我立刻让他来见夫人!”
“等等j”白夫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还不等他走出几步,就乍然抓住了他的手臂,目中好容易褪下惊恐,不到片刻又涌了回去:“你们不应该来找我的,这里可是顾府!你快点和俨儿一起离开,我得到俨儿的消息就好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了!你让他不必再管我这个老太婆了!走的远远的!”
顾之淮被她推着朝外走,眼看着她惊慌的模样,一时间只觉喉间塞着什么,眼眶也跟着一阵酸热:“夫人……夫人!”
他好不容易稳住了步子,反手握住了白夫人的手,声音艰涩的吐出字来时,只觉得胸口仿佛被什么压着,让他难以再呼出一口气来:“我父亲……我父亲他已经死了。”
白夫人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时,霎时平静下来,只是看着他的目光骤然变化,良久抓着他的手指微微松开,情不自禁的低声喃喃道:“你父亲?”
顾之淮不敢看她的眼睛,想到方才自己承认嫁了人,只觉得自己应当立时消失,连手指都禁不住抖了起来,即使女子并未松开他的手,他也不自觉的朝黑暗中退去,口中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父亲……就是……”
那个名字盘旋在舌尖,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已经没关系了。”说到这一句的时候,他忍不住垂下头来,不知自己心中痛还是无奈,不自觉咬紧了牙关低声道,“我带您出去,他还在外面等着——”“孩子,你等等。”
乍然听到顾之淮是顾文英之子,白夫人先是忍不住愣了神,但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却快步走到他身后迟疑问道。
“你当真是……彳严儿的……”
顾之淮不敢回过头来,只能背对着她低声道:“我……我与寒公子只是……”
“寒公子?什么寒公子?”
白夫人自听到顾文英已死之后,而来救自己的人是儿子,她的神色就完全放松下来,此刻瞧见顾之淮正背对着她,手指就缓缓的深入袖摆之中,自内中掏出了一只白色瓷瓶,不迟疑将内中的东西一口服下,闻言神色仍然和方才一般柔和,压低了声音轻轻说道。
“我儿子复姓独孤,单名一个俨字。”
顾之淮原本正要离开,可一听到独孤这个姓,他整个人神情凝固,不敢置信的回过头,正对上女子温柔的眸光,下意识想起了那封血书之上,写下的独孤博三个字,还有玄衣人那时微微垂下,深不见底的乌黑双眸:“独孤……俨?”
“看你,这不是知道么?”
白夫人见他能念出儿子的名字,眼底的神色更多一分释然,她猜到独孤俨和顾之淮相处,娶了他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却不告诉他自己的真正身份,或许也是害怕顾之淮心有芥蒂,闻言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的手指,指尖自他消失的红线上抹过,眉目不自觉多出几分怅惘神色。
“这孩子看上了你,甚至已经娶了你为妻,却对你只用了化名,想必与你父亲有关……你们相处定然极为不易,你肯中意他也是辛苦了——他那样的性子,从小又失去爹娘照顾,定然是钻了牛角尖,以后有了你在他身边,我也就能放心了。”
“夫人,您不要再说了,我……我爹与他……”
顾之素自她说出那个名字,本来就因为父亲刚刚死去,难以抑制的紊乱思绪再度浮现,眼前一会闪过顾文英死不瞑目的模样,一会则是那个人面无表情的容颜,只觉一颗心仿佛瞬间撕裂开来,他不知为何却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只能怔然握紧面前女子的手指,低声喃喃着像是在告诉自己,又好似是在说服别人一样。
“我们以后……以后是绝不……我是来救您的,您还是快些随我出去罢。”
眼看着顾之淮说罢话,竟也不抬头看她,就拉着她要离开,白夫人笑容依然温和,只是脸色愈发苍白,一滴滴冷汗自额上滑落而下,骤然砸在了交握的手指上。
“……夫人!”
察觉到有水滴落下,顾之淮觉得不对劲忙抬起头来看她,下一刻还不等问出口,就看面前的白夫人闭上眼跌坐在地,他的心乍然沉了下来快步上前,一只手牢牢的扶住了白夫人,这才发现这个看起来清丽的妇人,身上早已经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在黑暗中,到底受到了顾文英多少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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