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就有。到今天为止,一直是殿下赏赐。
就像此时,梁未见到她,目光就在衣裳上浏览。在数件红黄黑雪灰的皮裘中间,手指先在大红色上点一点,最后还是挑出黑色的那件。
一抖手腕扔出来,殷若双手接住。
“穿上给我看。”
梁未继续看衣裳。
这是冬天的雪衣,触手温暖光可鉴人,份量,沉甸甸的带给人安全感。殷若心头滑过异样,认为这是母亲的感觉。
记事的时候,殷若已失去父母亲。虽有三个年纪相差不大的叔叔作伴,也有祖父无微不至的疼爱。其实连父亲都不能替代,母亲,对殷若从来遥远。
在她得到第一件赏赐,两个香囊时,就爱惜不尽的晚上放在枕边,白天系在腰间。
她总能从中体会到澎湃的疼爱,那是太后给殿下的。有时候,殷若也能分到一点点的,由她自己幻想而来,留在她自己的心头。
这一回的也是,这不是一件珍贵的雪衣,而是曾太后无时无刻的叮咛爱抚。
雪衣往身上一披就得,丹城姑娘也没有内陆姑娘的许多规矩,就在梁未的面前,殷若系好颔下绣带,轻轻的含笑,微侧面庞给殿下看。
梁未看出来自己眼光不错。
大红雪衣固然衬托出银三姑娘的雪肌深眸,但更多的是个姑娘。黑衣雪衣彰显名贵,气质中性,把黑施三的干净利落映的出来。
虽然不再是黑施三,那就在别的地方黑一些吧。
别的如美貌这些,丹城银三能出名,她的美貌不用再看。
“给。”
梁未又递过来一个盒子。
殷若打开来,不由得喜上面颊。豆绿色镶珠的荷包,颜色偏暗,却是男人或男孩子戴得出去。外面一层薄薄的绡纱,绣的花玲珑剔透,让人一见就爱不释手。
荷包里面有东西,是两个香气悠远的香饼。
这好似过年给小孩子的东西,还是把殿下在太后心中的位置体现无疑。
而殷若不用问,也知道赏赐给她的用意何在。她的两个香囊,被掳走的时候不是丢在地上沾上泥,就是挂在身上的时候让勾破。
殷若爱惜的不是殿下的赏赐,而是上面母亲的味道。她精心收拾出来,依然在戴。
殿下也穿过布衣,但他一举一动都透着精洁,何况是衣着。虽没有表示过,但殷若能感觉出他的不满意。
这意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又仿佛怕殷若不明白,打量衣裳的梁未道:“以后戴这个吧。”
殷若抱着雪衣和荷包,深深的拜下去。她创出“黑施三”,深得他的宠爱,又重重伤害到他的宠爱。她无能为力,只能借着行礼向他表示歉意。
那不能回头,却愿意弥补的歉意。
梁未下半天也没有出城,殷若没有再来巧妙催促。她回房时,自己抱着雪衣和荷包,青鸾抱着几件罗袍、和外面穿的大袄子。
为什么不送小袄和里衣,梁未连道帐帘都不肯揭,不会送给殷若。
就这。
足够殷若欢欢喜喜。
足够青鸾一边儿倒的偏向殿下这边。
有时候青鸾想想,金财宝的棒伤不好也罢,别耽误少东家。但这心思实在是坏,青鸾一闪而过以后,不能也不敢再想下去。
这个晚上,殷若把荷包放在枕边,和两个香囊摆在一起。青鸾拿雪衣给她压被角,殷若没有拒绝。
锦帐再次放下,小天地里再次只有殷若是主人。殷若把面庞埋在雪衣里,仿佛回到母亲的怀中。
她的母亲如果还在,也会这样对她,也会寄针线密密的衣裳给她。倒不见得,有这样的华丽。
但哪怕是一件布衣裳,殷若也希望她还在身边。她也会像殿下这样,把母亲给的东西分给别人。
梁未的东西,一般只赏赐给殷若。不是心里只装着个姑娘,而是曾太后每一回送东西,都赏赐给小儿子身边的人。车阳等人也好,磨剑砺刀也好,从衣到食并不缺少。
只有殷若是还没有进入到太后眼中的人,恰好分分殿下的东西。
抱着雪衣,嗅着荷包香饼,殷若睡的很沉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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