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宋晓酒彻底清醒了,掌中的刀啪的一声落了下去,正砸中自己的赤足,一时疼得抱起脚背乱跳,金扇子本来又急又疼,这下见着宋晓酒这副蠢样,心里不可谓不爽,悄悄提袖掩去了唇边的笑意,就听宋晓酒大骂:“混蛋的狗东西!这不是要断了你爷爷的后半生吗!”说着提起金扇子的领子狠狠拉了过来,贴近了脸面的问,“那小童如何死的?”
金扇子瑟缩着肩膀,战战兢兢道:“听说,听说……他偷了王妃的首饰,被管家、管家乱棍打、打死了,还喂了、喂了鱼……”断断续续的道了因果,金扇子这才抢救下了自己可怜的小细脖。抬眼偷瞟宋晓酒,见他一脸的愤恨,咬着牙,微黄的脸颊一鼓一鼓,竟有些像蛤蟆,一时忍不住,扑哧了一声,惹来宋晓酒的怒瞪,金扇子忙收敛了表情,期期艾艾道:“要不爷你去求求大人?”
宋晓酒一愣,脑海里闪过裴唐风的脸,再想起一些曾经亲眼所见的画面,顿时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一拳击在门扉上,恨声道:“求他还不如去求九王爷,我今日定是无法给裴大人一个交待,为今之计,惟有……”
金扇子定定的瞅着宋晓酒,等着他后面的话,却见宋晓酒住了口,把话音消散在紧咬的牙根里,金扇子有些遗憾,再瞧了瞧宋晓酒乱糟糟的头发和裸在外头的胸膛,眼波里飞快闪过一丝轻蔑,心中腹谤,若不是宋晓酒贪恋那花魁美色,在青楼里流连忘返,又怎会耽搁了查案,那事关凶案线索的小童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死了。
“走。”宋晓酒回身进屋拿了外衫,绑紧腰带,挎了刀,便下了青楼。
金扇子骑着马追在后头。
“宋爷,你这是要去哪?”
“夜郎楼。”
金扇子皱着眉问道:“这小童死了与那夜郎楼有什么关系?”
宋晓酒瞥了他一眼。
扬起手中马鞭用力一甩,驾的一声把金扇子甩在了后头。
“宋爷,宋爷。”金扇子忙不迭失夹紧马腹赶上去,“等等我。”
有了前次被夜郎楼步兵卫围剿的经历,这回宋晓酒不敢再硬闯,偷偷换了一身夜郎楼水奴的衣物,悄悄潜了进去,金扇子牵着两匹马在墙外张望把风。
话说刚才金扇子便见宋晓酒的腿脚有些不便,却不敢冒冒失失去问,如今在墙外等着无趣,便自顾猜测起来。他心道裴大人的命令中似乎也没有与夜郎楼有关的吩咐,夜郎楼是柳左相的辖域,宋晓酒这般偷偷闯进去,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得罪了那柳左相?
胡思乱想了一阵,突然听见墙头传来异动,却是宋晓酒翻身出来了,一身湿漉漉的水,发丝眉梢也染了湿气,看起来颇为狼狈。
金扇子张了张口,瞅见宋晓酒握在掌心的锦囊一角,疑惑道:“宋爷,你这是与哪个姑娘相会,连定情信物都收了?”
瞪了多嘴的金扇子一眼,宋晓酒没好气道:“昨日被净衣阁那婆娘下了毒,这是你爷爷的救命药。”
“哦。”金扇子似懂非懂,“原来不是姑娘家送的定情信物啊,小人还想宋爷莫不是移情别恋,不要那花魁娘子了。”
“去你的!”宋晓酒打了金扇子脑门一掌,牵过马来,皱眉道,“夜郎楼今日有些古怪,小爷一路进去都未曾遇到什么阻碍,守卫也与前日大不相同。”
金扇子便又多嘴了:“宋爷前日不是奉裴大人之命去城西沈商人庄中吗?怎么去了夜郎楼?”
宋晓酒翻了白眼,无意多做解释。
“你先回去,小爷去王府一趟。”
第二章情至京城旧事
(壹)
王府门外的人远远见着骑马而来的宋晓酒,互睇了眼色,其中一人小步上了台阶往府中通风报信而去。
管家听了通报,往屋子里走,在雕刻精致的门窗上轻叩了三声,等待屋里的动静。良久,九王爷慵懒的脸便出现在窗边,懒洋洋的闲靠在窗台上,手指在伸到窗子里来的一株枝桠上轻轻拨动,哑着嗓子道:“宋晓酒果然来了?”
“是。”管家严谨的低应了一声,等待后头的吩咐。
“让他进来。”
说着,九王爷的身影消失在了窗后,细风喁喁,管家伸了手想关上那窗,却听里面传来一句淡淡:“就这么开着吧,把人送到院子里来。”
管家微愣了一下,面上神色稍纵即逝,转瞬,恭谨的领命离去。
宋晓酒被人领着进了院门,王府中人隐隐的对他的轻蔑和不屑他自然看在眼里,可他不在意,生死关头之际,那些都瞎鸭的是浮云!等日后你宋爷爷飞黄腾达了,再来收拾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暗暗啐了一口,宋晓酒挺直腰板往前走。
行到院中,却不见九王爷的人影,宋晓酒有些焦急,循着管家的身影就要去扯袖相问,却抓了个空,转头一看,却见那管家冷着一张脸,刀子般的目光削在宋晓酒的脸面上,宋晓酒再不要脸皮,也经不住别人这么瞪着,咬咬唇,宋晓酒忍下这口气,伪作恭谨的神情朝那管家弯腰做足了礼,才道:“劳烦管家通报一声,小人想见王爷一面。”
管家面无表情,只严严谨谨道:“王爷吩咐老奴将你带到此处,其余老奴不敢过问。”
宋晓酒一双过浓的眉峰皱了起来,正想说什么,却听一声低吟传来,他一怔,莫名的望向屋子,却见那屋檐下一扇窗大敞着,从这里望去,竟见着床幔风动,缝隙里透着绮丽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