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步动作的手,落吻在王折锁骨上,轻柔而绵密,那被他吻过的地方,被他的吻带起了一阵酥痒一点点侵袭着王折。
王折仰了仰头,让陈留的吻无阻碍地从锁骨慢慢移上下颌,在黑暗里寻找到最终的归宿。柔软的唇紧紧地贴着,也只是贴着,鼻息在彼此之间传递,胸膛微微起伏着,是发乎情,却止于此。
陈留的目光依旧在黑夜里熠熠着。王折看进这纳了星子的眸里,伸手摘星,他的手轻轻抚上了陈留的这双眼,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陈留,明明在黑暗里连人都看不真切,那眼里却骤然聚拢了如练的月光,柔情如月华流照着陈留。
“i说……”王折情至浓时,顿了顿,偷梁换柱道,“说你很好,说你眼里住着整个巴伐利亚夜空的繁星,说不想再看到你眼里黯然,说……”
陈留抬手将王折抚上自己眼的那双手牵到自己唇前亲吻一下,在王折哽咽的时候接话道。
“那现在是我说了,你也要记得。我说……”
四目相对,彼此情深。
“你在的时候,我总不记得自己该是什么样了,你也可以理解为得意到了头,就忘了形。”
“但你若不在,我知道,我的一切,不只是黯然,而是尽数失色。”
“这是我父母姐姐都改变不了,也给不了的救赎。所以,我的命里,也只剩你了,”陈留极其郑重地唤出了那放在心底四年早已变得沉甸甸的两个字,“王折。”
陈留这话是他酝酿了一天的,从他在草坪上,回味了王折那句话开始,他就想说给王折听的。
一开始,王折说:
——“陈留,我没有别的了,我只剩你一个了。”
这是那个小阳台上,王折回应他之前一直等待着的一句真心。
而现在,他说
——“我的命里,也只剩你了,王折。”
这是他还给王折的一句长情。
这些日夜,这些王折回来到他世界里的日夜,他早看清了。
王折是他的真·救赎。
他的降临,会让他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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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折心下再不是如小鹿撞,也不是如鼓擂,是那一瞬山崩地裂,将他那些仅存的理智都覆没了,他甚至有那么一下想将自己全数送进陈留的骨血里。
陈留却压着嗓子,艰难地咬着牙,阻止了王折的动作,顾忌着什么地翻身下了床:“我回去了。”
刚说完的陈留就要落荒而逃,王折却叫住了他。
“陈留。”
“嗯?”
“gu……te!”
王折就着照进屋里的月光,看着那停了步伐回头看来的人,他学着那人的发音,磕磕绊绊地把这句话说全了。
这是他这几天夜里总会听到身边的人说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头的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变成了最笨拙的一句“晚安”。
“gute.”
陈留勾了勾嘴角,走了出去,替王折合上了门。
王折听着那门合上的轻轻的一声传来,才回过神来,他才往左翻过身去,在陈留刚才躺过的位置,感受着床榻上,陈留的温存。
“我大概是真的等了几辈子,才等到了你吧。”
王折裹着被子合上了眼。
他们之间,曾是陈留等他,等他一个救赎。
他们之间,也是王折等他,等和他一个相遇。
湖畔的夜风带走了夏夜的燥热,他的眼角被月光照亮的一点晶莹慢慢落到了枕边。
当夜风再次叩响了湖畔小屋舍的窗时,屋里本该好梦正酣的人,却眉头紧皱,额边豆大的汗珠纷扬而下。
梦里的王折重新回到了那和今天白天去时相似又不太一样的一幢白楼。
他手里一如三年前那样,提着新熬好的骨头汤,站在走廊尽头。他看着那熟悉的走廊,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保温桶,他的脚步顿了顿。
这条路在这几年里,他俨然走过了无数遍,于他,是一切的终了,却又是几年噩梦的开始。
伴随着他脚跟刚在走廊尽头落稳时传来的一声“滴——”的长鸣声,王折的眉头皱紧来。
“你就是那个王青阳先生的家属吧。”一位护士匆忙地跑到了走廊尽头站着的王折面前。
王折太熟悉下面的剧情了,他想冲那位护士猛地摇摇头,但他也记得之前的梦里,他的求饶。
“不,我不是,我要走。别、别告诉他,别让他找上我!求求你,求求你……”他说过。
“放过我吧。”他说过。
“我错了。”他说过。
可梦里说这些话的结果,和他跟这个护士点头承认“我是他儿子”是一样的。
“您父亲他刚才突发心脏骤停,现在正在紧急抢救,家属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这句被护士重复了千万遍的话,又一次响在了耳边。
王折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在自己父亲的病房外,他侧首透过那透明的玻璃窗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那几个医生围着病床,他看不到自己父亲的模样,也听不到病房里的混乱,他触目可见的,只有那心跳监护器上没有起伏,一条直线贯穿始终的画面。
监护器发出的长鸣声在不长的抢救时间里一直响在王折的耳畔,像一道警铃叩在他的心头。
他在心头默数着:“5,4,3,2,1……”
数到“一”的王折合上了眼,果然那噩梦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你肯回来了?”一个中气不足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不睁眼看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