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年相处,阮轻并不怀疑洛雁舟的性格,此时是真的相信这她是真不愿处理朝政。
一时之间,简直要被这小崽子理直气壮的小模样气笑,她无言片刻,清冷墨眸看向洛雁舟,道:“陛下,臣只是代为摄政,如今您已经长大,臣自该将政权交还于您。”
她因虚弱嗓音极低,一字一句却说的极为清楚。
听在洛雁舟的耳中,还带着些许冷淡。
她分不清,谢将军究竟是真的要将政权交还于她,亦或是只是试探。
虽然情感上洛雁舟很想相信阮轻,也认为自己应该相信,但她自小养成的性格却依旧忍不住会去怀疑。
于是下一刻,阮轻便见呆住一般的小皇帝慢慢地红了眼眶,漂亮的墨眸中也泛上了一层浅浅的水光。
阮轻:“......”
她心中无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却听洛雁舟忽然道:“谢将军是不愿管朕了么?”
小皇帝的嗓音还带着一丝哭腔。
阮轻头疼,有些不明白洛雁舟究竟是怎么联想到这方面的。
“母皇在位时,从未管过朕,皇姐们也时常欺负朕,”眼泪从泛红的眼眶中滑落,洛雁舟道,“谢将军是第一个对朕好的人......”
阮轻沉默,更多的却是无奈。却也明白过来,洛雁舟为何如此喜爱往自己身边凑。
洛雁舟自记事起,便从未感受过亲人的爱。原身的夺权,在洛雁舟的心中,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对于当时在宫中受尽屈辱的洛雁舟来讲,再没有什么事能够更惨了。
而阮轻到来之后,不仅未做下原身所为之事,还请傅流萤为小皇帝调养身体,请来郑相教导她,且在洛雁舟身体调养好后,找来了武将教她习武。
更不用说,在平日相处中,阮轻虽神情冷淡,所言所行却总是为洛雁舟好的。
也因此,阮轻在洛雁舟心中排在第一位也不为过。
阮轻虽不觉得自己对洛雁舟究竟有多么重要,却也知道一直以来小皇帝对自己有多依赖,现在看来,洛雁舟怕是将她当做了亲人。
“陛下,臣只是将政权交还于你,”阮轻清冷的语气变软了些,“依旧是您的臣子。”
还在流泪的洛雁舟呆了一下,心中却不知涌起了何种情绪。她看着眉眼都像是柔和下来的阮轻,闷声道:“朕知道了。”
这一声应得依旧有些不太情愿,但好歹也算是应下了。
见阮轻无奈的看着自己,洛雁舟脸颊微红,意识到自己脸上还带着泪痕,她连忙伸手抹了抹眼泪,小声道:“朕没哭,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阮轻:“......”
屋内哪里来的沙子?
还真是小孩子脾气。她心中好笑,却没有揭穿要面子的小皇帝。
只是笑完之后却是无奈,若是原身,是决计不会将权力交还洛雁舟,而现在,她亲自把手中的权力往外送还要哄着洛雁舟才应下。
这还真是......世事无常。
现在还只是交还政权,兵权还皆握在阮轻手中。
而凭借原身在楚朝大军心目中的地位,倘若非她自愿将兵权交给洛雁舟,那些人也不一定会听从洛雁舟调遣。
也不知倒是是否还要哄着洛雁舟她才肯要。
阮轻忽感觉喉咙微痒,她蓦地咳嗽了几下,即使极力压低了声音,却依旧能听出咳得很是严重。
她的眉不自觉的蹙了起来,脸色也更加苍白了些。
“谢将军!”洛雁舟心中担忧,连忙起身为她轻抚背部,“你怎么样?”
阮轻的呼吸过了一会儿才平缓下来,她清冷的嗓音因咳得太过剧烈而有些哑:“臣无事。”
这具身体太过虚弱,即使是一点小病,也会比常人得病更加痛苦难熬。
身后的洛雁舟闷闷的哦了一声,却还是动作轻柔的抚着她的背部。
她动作轻柔,还带着点内力,这样抚着,阮轻却是真的舒服了些。
她清冷的墨眸慢慢染上了些许困倦,本该冷淡的嗓音也在此时柔和了许多:“陛下若是无事,便回宫罢。”
洛雁舟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朕等将军休息下再回宫。”
阮轻神情微怔,却也没再说些什么。
她对洛雁舟没有防备,又知晓洛雁舟心中必然是担心她的,便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察觉到阮轻的呼吸愈加平稳,洛雁舟慢慢停下了动作,而后轻柔的抱起阮轻,再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到了里屋内的床上。
这是洛雁舟第一次与阮轻有这样亲密的接触,只不过现在的洛雁舟却是无任何旖旎的心思。
她只是看着阮轻苍白又虚弱的面容,想到自己刚刚抱起谢将军时的感觉。
原来,谢将军是那样轻啊。
洛雁舟这样想着,心中却似是泛起了些许心疼。
她尚且年幼的时候,其实是远远的见过谢将军一面的。
只不过,那时的谢将军,还是受母皇欣赏的重臣,而洛雁舟,却只能躲在远处,偷偷的看上那么一眼。
在得知自己即将继位的时候,其实洛雁舟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恐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