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时湛阳道。
邱十里猛地怔了怔,才道,“可是,你没有带回家,给我们看过。”
“哈哈,还没到这种地步嘛。”
“那她……现在呢?”
“死了。去世了。”
邱十里惶然闭上嘴巴。
时湛阳却突然有了倾诉的想法,他不想拿酒当借口,但他也确实无法解释,今夜他甚至是魂不附体的。
“我没有和谁说过呢。”他垂眼笑了笑,“ナナ,你想听?”
“……你说吧。”邱十里把被子往上扯了扯。
“其实很简单,她是中国人,也是道上的,和我们有过合作,我到最后也不知道她本名是什么,年龄应该比我大吧,我当时二十岁,”时湛阳十分平静,“都太忙了,见面也不多,这段关系持续了不到一年,她死在俄罗斯,一个多月后我知道消息,所以就断了。”
“你很伤心。”邱十里用力把指甲掐入虎口。他努力回想时湛阳在二十岁左右的消沉期,可是没想起任何迹象。
“还好吧,”时湛阳回忆道,“不过,后来我又知道,她骗过我很多,也暗算过不少,那个时候我比较伤心,只能怪我自己太蠢,和死人也不能计较什么,所以忘了就好,恋爱只是生活中太小的一部分。”
他显得十分无情,仿佛在剖析一场简单的欺诈,邱十里心中升出一股悲哀,可同时,也有一股狂喜,的确,和死人不能计较什么,他方才刹那之间对那女人产生的怪异感觉也消散了。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举手起誓。
时湛阳一愣,倏然由衷地笑了,“好。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
“嗯!”邱十里猛点头,“兄上,你躺回来睡。”他自觉让出半边床铺。
时湛阳头皮有点发紧,说实在的,他觉得自己坐着会睡得更放松,可他又不能跟邱十里解释什么,“抱着睡很热啊。”他坐上床沿。
“那就不抱了。我保证不乱动。”为了表决心,邱十里往边上继续挪。
时湛阳有点怕他头昏脑涨滚到床底下去,于是立刻上床躺好,拿出一点兄长的威严来,“行了,乖乖睡觉。”
“晚安。”邱十里认真闭上眼。
后来的那一夜,他的确遵守了承诺,没有再乱踢乱滚,时湛阳也看不出他到底睡没睡着。等自己的困意袭来,时湛阳目光扫过窗帘,隐隐的青光已经透了进来,天快亮了。
第八章
小七是一只让人捉摸不定的猫。
高兴的时候,它会和任何温顺懒散的宠物猫一样,窝在邱十里腿上打瞌睡,睡一会儿,就打个滚,像个热乎乎的小手炉。邱十里有时还得放下书本捞它一把,免得它真滚下去。
不高兴的时候,它又净喜欢干些让人没辙的事,譬如爬树。也不知道它是从哪扇窗户溜出去的,二十几米高的老橡树,邱十里爬上去追,它就继续往上,栖在邱十里过不去的细细的新枝杈上,黑漆漆的毛发隐入深碧色的阴影,舔抓眯眼,和邱十里僵持许久,一脸傲视群雄的神情。
最后还得时湛阳在下面哄,“ナナ,你下来。”
邱十里抱着树枝,拨开树叶,低头看他,“抓不到小七,我就不。”
时湛阳知道他的执拗性子,也不急,等了两分钟,就有佣人端着小锅炖的杂鱼过来,那猫一见这锅,蹭地一下就往下窜,边窜还边大声地喵喵叫,唱歌说话似的,鱼进到嘴里才会稍微安静那么一点。
邱十里则灰溜溜地一点点滑下来,挑个离地面近点的粗枝,站好往下跳。
他蹲着减震,又低着脑袋站起来,学院短裤下方的膝盖都被树干磨红了,衬衫也蹭了不少脏东西,“唉,我还想生擒猛虎呢。没想到就是一只馋猫。”他拍拍手上的灰,自觉有点丢人。
时湛阳就哈哈大笑,他有种奇异的错觉,好像炖鱼引下来的不止一只小猫似的。
伙食好,又有人宠着,这猫的生长速度就极快。一年多过去了,邱十里十六岁的夏天,虽然他自己还是绝望地一厘米没长,但他的猫早已经大得不像刚刚一岁多的小崽子,身形极其矫健,叫声极其嘹亮,皮毛极其顺滑,并且越来越热衷在树上待着。
时湛阳站在树下,问邱十里:“我们是不是把它养成了一只野猫?”
邱十里盯着树冠想了想,认真回答:“但是它懂得自己回家,不算野猫。”
的确,如今他们已经不用再上树,也不用再拿炖鱼利诱了,因为小七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从意想不到的窗子钻回家里,乖乖窝在邱十里的旁边,用鼻头蹭他,乖乖地睡觉。其余时候,随它喜欢,树上也没什么不好。
那年七月,时湛阳跟父亲去香港见了几个朋友,登机的前一天晚上,他给家里打电话,和母亲聊了几分钟后,老二时绎舟拒绝和他交流,老四时郁枫才七岁,已经回屋睡觉了,听筒就被放到了邱十里手里。
“这次有遇到麻烦吗?”邱十里握紧听筒问。时湛阳这次足足出去了二十四天,比平常都要长,也很少和家里联系。他万万不想再看到自己大哥带着伤回家了,不论是轻是重。
“没有啊,主要是应酬多,那边礼节很讲究,”时湛阳轻松道,“我逛了好几天街,给大家买礼物。香港的大街真的超级挤,而且当地人讲话我经常听不懂,和咱们这边白话不太一样。”
“哦。”邱十里抬眼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二哥,“兄上早点回家就好。我不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