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微微一笑,道:我不喝茶,一杯白开水。
侯卫东知道宁玥不会纯粹是为了送茶叶,闲聊几句,他对晏春平道:我和宁书记谈事情,别让其他人进来,有其他领导来,到你的办公室坐一会儿。
等到晏春平离开,宁玥收敛了笑容,道:朱书记咋天给我说,绢纺厂有五六千人,调整领导干部要慎重。刚才组织部易部长同蒋希东谈过话了,他明确表示要留在絹纺厂,不愿意回机关。
侯卫东道:他,想留在绢紡厂?
宁玥道:按照惯例,如果留在絹紡厂,总得给蒋希东一个闲职。一山难容二虎,蒋希东执掌绢纺厂十年,如果留在厂里,新厂长项波的话恐怕不灵。组织部门最初的想法是调他回机关,还可以象征性地安排职务。
侯卫东想了想蒋希东的神情,他没有说出自己的观点,道:个人意志最终要服从组织安排,这是原则。
“你是分管副市长,对人和事都了解,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调整絹纺厂领导是黄子堤的意见,侯卫东本人并不赞同,他不太愿意深入谈论这个话题,也就没有直接回答宁玥,道:国企的事情挺难搞的,历史遗留的问题太多,涉及不同的利益群体,无论如何搞,都会背上骂名。
宁玥顺着侯卫东的话题,笑道:这一届政府,最难的还是国有企业改革,你可要死不少脑细胞。
侯卫东感叹道:变成泥鳅就不怕泥巴糊眼睛,我分管工业这一块,不管是尖刀山还是火焰山,都得爬过去。quot;年轻真是好啊,锐气十足。
侯卫东故意道:宁书记比我还要小几岁,你才是真的年轻。
宁玥年龄比侯卫东稍大,五官长得也挺精致,只是神情有些严厉,损减了女性的柔美。她绕了几句,又回到原来的话题:你是分管副市长,人员安置得好不好,直接影响全市工作,对于蒋的去向,你有什么想法,请直说。
侯卫东沉吟着道:蒋希东在绢纺厂当了十年掌门人,精通业务,在群众中还是有一定威信,能否将他安置好,将影响絹纺厂下一步工作。我的建议是尊重其本人的个人意愿,再与组织意图结合。
这是一句滑头话,说了等于没说。宁玥笑了笑,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中午,侯卫东在里屋休息,桌上的红机电话响了起来。周省长,您好。见到是周昌全的红机短号,侯卫东赶紧拿起电话。
周昌全直截了当地道:卫东,绢纺厂换人了?蒋希东经验丰富,能挑重担,项波这人不行,私心太重。
他的观点如此鲜明,让侯卫东心神一凛,忙道:春节前后,絹纺厂出的事情太多,先是罢工,后来又是群访,还有一人带着农药上访。
周昌全道:这些问题都不算是大问题,只要工厂能正常运转,厂长就算合格。对待不同的干部,要有不同的评价体系,更要看到主流。
侯卫东暗道:周省长当政时期,蒋希东一直担任绢纺厂厂长,还被评为了全国劳模,这说明周省长是充分相信蒋希东的,看来,蒋希东在组织部门谈话以后,就找过周省长。蒋希东的动作不慢啊。
“卫东,你要给子堤讲清楚,项波此人不能用,就算要用,也要让蒋希东作为牵制,起到一定的平衡作用。。
侯卫东虽然是分管副市长,但对于蒋希东这种级别的干部的使用只有建议权,并没有决策权,委婉地道:周省长,我会向市委作出相应的建议。
周昌全当过市委书记,现在又是副省长,他理解侯卫东的处境,叮嘱道:作为分管领导,有些事应该主动向组织反映,否则就是失职,我相信子堤一定会采纳你的意见。子堤这人有毛病,可是大事不糊涂。
放下电话,侯卫东不禁摇了摇头,暗道:周省长素来明察秋毫,谁知也有灯下黑的时候。人是会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黄子堤已经不是当年的秘书长黄子堤,重用项波就是他的主意。
等到市委书记朱民生从省城开会回来,宁玥特意汇报蒋希东的安排问题。
“黄市长是什么意见?
宁玥道:黄市长认为一山难容二虎,建议调蒋回政府。
朱民生冷着脸,道:什么叫做一山难容二虎?絹纺厂是国有企业,不是黑社会,他们两人都是老党员,我相信有基本的组织纪律。我的意思是让蒋希东留在绢紡厂,任党委书记,他有较强的管理经验,应该对工厂有好处。
听到这样的安排,宁玥嘴巴有些合不拢,道:朱书记,如果安排蒋希东任党委书记,那又何必免其厂长职务?
在沙州,只有宁玥敢用这种方式和朱民生说话。朱民生仍然冷着脸,却没有发火,道:当年项波能从厂长位置到党委书记,现在蒋希东为什么就不能,我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妥当。
宁玥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社会环境与当年不一样了,我总觉得如此安排有些问题,黄市长会持反对意见。
“你尽量去向黄市长解释清楚。朱民生这次到省城开会,遇到了省委书记秘书赵东,赵东无意中谈到了蒋希东的事。在很多情况下,无意和有意是同样的意思,他对此深有感悟。
黄子堤得知市委意图以后,心火上蹿,亲自找到朱民生,道:朱书记,蒋希东当了十年厂长,若他不调走,项波接手以后,只怕难以开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