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黔西省省城到见愁村整整花去了五天的时间,吴迪到见愁村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陪同吴迪一起下来的还有当地镇政府文教镇长和镇教委主任等几个。无论从职位上还是从吴迪作为捐资人的身份,吴迪理所当然地被捧为贵宾。
见愁村又名鬼见愁村,当地人觉得加个鬼字不祥,便要求县民政局改了村名。见愁村四面环山,村民大都居住在山上,村小学坐落在山坳中央,一根破旧的木杆上挂着一面红旗,两间看似就要倒塌的房屋就是教室。教室里,一块小黑板搁在一张木椅子上,斑斑驳驳的,吴迪很难想象怎么在这块黑板上写字。课桌都是石块垒起来的,上面搁着一块木板,学生的座椅各式各样,都是从家里自带。吴迪看得心酸不已,她想不到这里居然比她的家乡还要落后一百倍。
吴迪来前在黔西省省城里购置了三和一些文具,便要学校老师分发下去,可是却不见老师的身影。
文教镇长脸上有些挂不住,“张书记,不好意思。见愁村小学就一个教师,估计是有事出去了。”
“哦,没事,那我们一起来分发一下。”吴迪说道。镇教委主任和几个手下把学生召集到教室前面一块不大的平地上,把吴迪带和文具发放下去,孩子们欢天喜地,吴迪的心却像空了一般。
“张书记,天色不早。从这里到镇上还得两个小时路程,镇上书记和镇长都等着我们回去,您看是不是现在就起程?”文教镇长征询道。
吴迪正要回答,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年轻人,个子高高大大,穿着一身运动装,嗓门也极大,“你们是该回去了,该干嘛干嘛去。”
说着,年轻人让孩子们进了教室,一会儿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竟把吴迪一行冷落在小小的平地上。
教委主任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张书记,别见怪。见愁小学就一个教师,是个志愿者,脾气很臭。”
吴迪对年轻人来了兴趣,“叫什么?”
“司徒文华,省城来的,都好几年了。”教委主任答道。
“就这么两间教室,又是志愿者,晚上司徒老师睡哪儿?”吴迪问道。
“睡教室。”教委主任的话让吴迪想起刚才在教室里的确看到了有被褥堆在墙角处。吴迪感慨道:“真不容易!”
“什么不容易啊?张书记,您不知道,这位老师是个愣头青,目无领导。”教委主任愤愤道。
吴迪奇怪地看了一眼教委主任,“这样啊,那你们为什么不撤了他?”
教委主任瞥了一眼文教镇长,犹豫着说道:“撤了就没人来啊。再说,他也不要工资的。”
吴迪顿时对司徒文华产生了敬意,文教镇长已经有点坐立不安,“张书记,时间真差不多了。”
吴迪仰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挂在了树梢,想了想,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司徒老师谈谈,晚上就住在学校里。”
文教镇长哪里肯依,再三要吴迪回镇上,吴迪执意留下,末了,文教镇长让人喊来了村主任,让村主任晚上给吴迪送一套被褥,并且安排吴迪在村主任家用饭,吴迪笑道:“晚饭就不用准备了,要是村里有鸡啊什么的,我出钱买一只。”
文教镇长见说不通吴迪,领着一行人回去了。一会儿,村主任扛来了一席被褥,手里领着一只山鸡,吴迪接过,坚持着给了钱。村主任说向您这样的领导已经好多年没见过了,吴迪摆摆手,说那是您见得少,不等于没有。村主任笑笑,也走开了。
吴迪把被褥放到教室屋檐下,拎着鸡四处看了看,意外地发现教室一旁打着一口土锅,边上有一个大水桶,还有一些干树枝,一块石头上放着菜刀。吴迪走到土锅旁,开始收拾起山鸡来,破膛开肚,清洗好,放进锅里开始煮,这个时候,学生放学了,雀跃着跑出教室,一会儿就消散在浓密的树林中。
“你怎么没走?”司徒文华站在吴迪身后问道,吴迪蹲在地上往灶膛里添了点干柴,站起身,面对司徒文华,笑道:“我为什么要走?”
“他们不都走了吗?”司徒文华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吴迪拍了拍手,看着司徒文华,“你来这儿几年了?”
“六年。”司徒文华冷冷地答道:“问这干嘛?”
“问问都不可以?”吴迪笑道,“你好像对镇里领导不满?为什么不走?你是志愿者啊。”
“我走不走跟你何干?”司徒文华依旧冷冷的,“他们哪里想到过见愁村的孩子们?整天胡喝海吃,竟然不给添置基本的教学用品。这帮王八蛋!”
吴迪想到了教师里那块小黑板,还有短的再也不能再短的粉笔头,捐资建校的事不可大意。吴迪揭开了锅盖,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转头冲司徒文华笑道:“咱俩扯平了,我今晚就在教室里睡。”
司徒文华一愣,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你这是何苦?这里条件太差。”
“是啊,你这又是何苦?好好地不呆在省城,来这地方。”吴迪俏皮地反问道。
司徒文华尬尴地笑了笑,露出满口白牙,动手去淘米,“刚从村里买来的,没米了。”吴迪知道司徒文华在解释为什么刚才人不在,便说道:“你不用解释,在这个地方,你做什么都值得我尊敬。另外,我告诉你,你牙齿很白,笑起来还是个美男子。”
吴迪的后两句话拉近了俩人的关系,气氛一下子活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