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锅子里的汤头滚开来,热腾腾的冒著雾气。
苏陌拿著筷子翻搅一圈,抬眼看著对面的男人,咧嘴笑著:“好了,可以煮了。”
白长博看著少年先将满满的吃的全给推进锅里,一脸兴奋难耐的模样。
“喜欢吃什麽尽管放,多著呢。”苏陌半点也不肉疼。
白长博没有这麽大的玩心,他知道苏陌是借著这样的方式帮著他多活动活动,故此也慢腾腾地夹了两根菜叶扔了进去,纯当意思一回。
反正,过年吃火锅,吃的就是一个气氛。
苏陌转著大勺子,一张脸被热气熏得泛红,搬到客厅的电视机也热闹地播放著春节节目,但这一切却给人一种宁静的感觉。
“我老早就想这样了。”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并没有很清晰,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火锅这玩意儿,还是多一点人好,不用很多。”苏陌琐琐碎碎地轻喃:“两个人也好……”
“以前,我最烦的就是这时候了。”
“所有人,管他是谁,酒肉朋友也好,都叫不出来。和家里人吃饭、陪马子、带亲戚家的小孩……啧,什麽理由都有。”
苏陌开玩笑地叹道:“那时候就会发现,原来身边啊……没有其他的人。”
白长博静静地看著少年,他似乎想说些什麽,却始终没有开口。
他发现,苏陌在不开心的时候,尽是笑。
“熟了。”苏陌专注地盯著锅里,他先把好吃的夹到白长博的碗里,又刷了好几片的羊肉,把碗给塞的满满的。
白长博低头喝了一口汤,有些食不知味。在抬头的时候,又见苏陌拿著大把白菜啃著,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兔子养。
他学著苏陌,用筷子夹了片肉,在滚热的汤里晃煮了两下,还蘸了些沙茶酱,转眼放到了苏陌跟前的盘子里。
白爷从来没服侍过人,这时候难免有些理直气壮,连说话都带著点气势:“吃。”
苏陌眨了眨眼,听话地“哦”了两声,伸著脖子,囫囵地把肉放进嘴里咀嚼。白长博就像是瞧见挑食良久的兔子开了胃,他满意地点头,自顾自地开始往锅里放食材,再一点接著一点地夹到苏陌的盘子里,一来一去,乐此不疲。
深夜。
少年从窗口看了下去,外头只有寥寥几盏灯还亮著,眼前的小街巷只有街灯朦朦地亮著。小雪无声地从夜空落下,像是凝固的泪滴。
此时,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眼。
黑暗中,他们安静地相望。
“睡不著?”少年哑声问了一句,他歪了歪脑袋,看著男人说笑似地道:“报告将军,外面的人全睡死了,我们快点下去占领整条街,怎麽样?”
白长博侧过身,也看著窗口的方向,轻轻点头。
整条巷子全清空了似的,没有半点人烟,脚下的雪积的有些厚,踩在上头,好像微微地有点陷下的感觉。
苏陌推著椅子,接著难掩兴奋“哟呵”地大叫一声,一个人快步地跑到了路中央去。
s市很难得才下这麽大的雪。
苏陌仿佛是找回了遗失良久的童心,他甚至张大著嘴,却含住那落下的雪花。
白长博笑著摇了摇头,他决定自食其力,两手摆动著轮子。尽管这样之於他有些吃力,不过他现在两手臂都训练的很好,恢复的程度连大夫都要赞叹两句。
苏陌在空荡荡的街上跑了一圈,他饭後喝了两杯小酒,现在有些兴致过高了,回过头瞧著十几步远的男人,张开嗓子喊著:“你玩过儿打雪战没有?
白长博还没会意过来,一团东西往他身上砸了过来。
苏陌扔的力道很轻,丢的雪球也小,故此感觉不出什麽疼痛。白长博何曾让人这麽放肆过,他愣了很长一段时间,却见苏陌像是不要命了一样,蹲下来又忙忙碌碌地弄了一个小雪球,咻地一下子飞到了自己的脚边。
“白大老爷,别说我欺负老人家。你也赶紧的啊,再不快点我就要开炮啦!”
反、反了!这小犊子……
白长博僵硬地弯了弯腰,但是他很快发现这游戏於自己十分的不利。他只要坐在轮椅上,就没法儿够到地上的雪。
很快地,一颗雪球又飞了过来。不过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苏陌的准头很差,扔了几个,也没一个是真砸到人的。
但是,他很快便乐极生悲了。
这漫天的飞天雪球,让男人闪躲得眼前一花,一时不稳,就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这下子苏陌就算是真有点醉了,也是醉意全消。他赶紧窜了上来,一脸紧张地把矮下身来扶住了男人,脸上写满了愧疚和懊悔:“你你你怎麽样?摔到骨头没有?你──”
少年的声音嘎然止住。
冰冻的雪突然砸在脸上,让他没法反应过来。只见男人坐在雪地上,呵呵笑得斯斯文文,没心没肺。
苏陌擦了一下脸,两眼一眯──君子报仇,先扑再说。
雪地里,两人几乎缠到一会儿,疯狂地闹了一阵。
“别、别闹了。好、好了……”最後少年累得一个翻身,躺到了男人的身边。
白长博也躺在一层雪上,他侧过头,看著少年。苏陌也抬著眼,他凌乱的发丝都占了白色的雪花,两腮泛红著,嘴角还含著笑。
他们相视著。半晌,苏陌慢慢地别过眼。
“我最喜欢堆雪人。”他笑著,带著一丝可爱的傻气:“不过一个人堆,很花时间的。”
“你有没有抱过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