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为何执意要送他们,又不敢多耽搁怕冻到鹭翎,便都急匆匆走了。南星送几个人出去,临出院门时,尹倾鸿回头看了鹭翎一眼,只见他安静地站在原地,有种说不出的哀伤感,看着便觉得想要哭出来一样,叹了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鹭翎看几个人都走了,便迈了几步走到檐外,他抬起脸来,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
浅白的水雾在空中做了短暂的滞留,便消散不见了。鹭翎感到面上一凉,似有一粒雪落在了颧骨上,那雪粒吸收了鹭翎的温度融化开来,顺着他的面颊滑到了耳后,那凉意静谧而柔和,鹭翎忍不住闭上眼,披风里紧握着剑的手,终于松开了少许。
56.解心结
自那日鹭翎生日后,尹苍远便藏起了对鹭翎的心意,又恢复了以前兄弟相处时的融洽,虽心中不无遗憾,但毕竟舍不得鹭翎的那份温情,就算是强耐苦楚也想呆在他近处。
这自然是鹭翎最希望看到的结果。他也知尹苍远对他的感情仍在,偶尔还能看到他神色中的一丝企盼,但到底算是这一世最亲的亲人了,又是看着他长大,对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有时又想,远儿如今年少,情窦初开,对至亲的人有所念想也不奇怪,大概长大些就会好?便也就释然了些。
时已近年关,各处人都为新一年的到来而忙碌起来,宫中也不例外。宫人们忙着清洁各处,尹倾鸿则忙着听官员们的奏报,去鹭翎那的时间便少了。偏这时候鹭翎对他的态度又变得不冷不热,偶尔尹倾鸿与他说话,便会见他幽幽地盯着自己不语,竟有些怨恨之意。
尹倾鸿有被鹭翎恨着的自觉,只是这孩子本就不是喜欢感情外露的性格,连恨起人来都是冷冷淡淡的,之前强迫他时他也是笑着说恨,现如今尹倾鸿明明处处让着他却反见他眼中含怨,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偷偷去问南星,南星也摸不着头脑,一时都有些担忧。
到后来连尹苍远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也跑来问南星:“皇兄是怎么了?可是与父皇生了嫌隙?”
南星觉得尹倾鸿最近表现挺好的,没见会得罪她家殿下的地方,小心试探鹭翎,他又只是笑而不语,也憋闷了好几天,此时听尹苍远也来问她,便没好气地回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他最疼爱的弟弟么?你不去问他,来问我这奴才做什么。”
尹苍远从小常在鹭翎身边,早习惯了南星放肆,此时听她说话带刺也不恼,只沉默着想了想,道:“我看皇兄一直拿着父皇送的那剑,问题是不是出在那上?”
南星本就不是不知进退的人,刚才话一出口便后悔了,看尹苍远也不与她计较,不禁暗赞这孩子也有了许多成长。听尹苍远所说,南星略一想,发现真是如此,便赶紧去告诉尹倾鸿。
尹倾鸿听后更觉得奇怪:那剑是上古名器,应是无可挑剔的,怎么就惹了鹭翎怨恨了呢?
一边的常公公听了,道:“不会是那剑时日久远存了戾气,这时冲到二殿下了?”
尹倾鸿干脆扔下批到一半的奏折,叹口气,道:“翎儿没有内力,那青冥是朕特意命人找来的,与旁的剑不同,本性淡漠不噬血,最是干净,哪来的戾气?”说完后顿了顿,又叹了口气,“老常,朕突然觉得心思放在他身上太多,你说朕这算不算是耽于美色啊?”
常公公一听,笑了:“放心,不算的。万岁爷您还没近人家身呢,要是真耽于美色也不用这么费心了啊。真要说来,您是最洁身自好的了。”
“……”常公公一句话直戳到尹倾鸿痛点上去了,他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半晌道,“别提这些了,先帮朕想想这剑出了什么毛病。”
常公公摇头,道:“老奴连那剑的样子都没见着,怎知出什么问题了,万岁爷您慢慢想,要不要老奴命人给您上新茶来?”
尹倾鸿哪有心情喝茶,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干脆站起来道:“在这想这些也没用,朕直接去问翎儿好了。”说完便出了门,向昶永宫去了。
正巧鹭翎正拿着那青冥剑发呆,这已经是他近日来每日必做的事了,看尹倾鸿进来也不起身,手中握着那剑面无表情地看他。尹倾鸿被看得就觉得后脖梗上穿过一阵凉风,心想不会真的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犹豫着也不上前。
鹭翎也不理他,看了他一阵后,低头把剑归鞘,起身让出主位来。
南星之前在暖阁吩咐宫人们打扫,听尹倾鸿来了便端了茶到主屋来,看尹倾鸿愣愣地站在门口便笑道:“陛下站在这做什么?快进去坐啊。”尹倾鸿这才回过神来,进去坐下。
南星给两人倒好了茶,左右看看,知道尹倾鸿是有话要与鹭翎说,便道:“我先去忙,有事叫我一声。”说完便退下了。
屋里只剩父子二人,一时都不说话。若平时父子俩因为都是好静的人,偶尔说够了话也会安静地坐一会,只这次气氛特别地僵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尹倾鸿忍不住皱了皱眉,看鹭翎没有半点要开口的样子,便先问道:“翎儿怎么突然对我冷淡起来?是不喜欢我送你这青冥么?”
鹭翎两眼盯着手中茶碗里澄清的茶水,半晌才勾唇笑了笑,这笑容极冷,与鹭翎平日里的淡然不同,又不同于尹倾鸿充满霸气的冷笑,而是真正的发自骨子里的冷。“父皇送这剑,我很是喜欢……只是突然想起从前,父皇断不肯让我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