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董卓敷衍般应了一声,旋即仿佛神游天外般,喃喃自语道,“皇甫规那老儿死了,王章老头死了。段颎那老家伙死了,你父张奂也死了……”
见董卓再次直呼父亲张奂的名字,张猛第一反应心中愈加气愤。可是细细一琢磨之后,他心中猛然泛起几丝惊骇。
皇甫规、段颎再加上他张猛的父亲张奂,那便是赫赫有名的“凉州三明”,北军的脊梁,上一个时代朝廷的擅战宿将,可是眼下的董卓,却轻描淡写地直呼着那三位名将的名字,不可思议的是。语气中似乎带着几分怀念与惋惜。
不过,那个夹在凉州三明之间,那个被董卓称作王章老头的又是何人?
屋内众人都不由的有些糊涂,暗自纳闷董卓为何将一个几乎毫无名气的人列在皇甫规之后,段颎之前。
[等等,董卓、董仲颖?]
忽然张猛心中一动,他猛然想起,在他父亲张奂被朝廷革除官职,隐居于弘农的期间。似乎就有个叫做董卓、董仲颖的人带着厚礼去拜访他张家,但是据他兄长张芝所言,他们的父亲张奂似乎厌恶董卓的为人,命人将董卓连人带厚礼都赶了出去。
想到这里。张猛望向董卓的眼神中亦出现了几丝厌恶,毕竟张奂家门的家教极严,尤其是不与污秽同流合污的父训,张芝、张昶、张猛三人皆牢记心中。当然。这也致使后来张猛不愿与韩遂为伍,被韩遂诬陷反叛,被明明是自表为刺史、叛军出身的韩遂攻死在武威郡。【ps:那时朝廷掌权的虽然是曹操。但曹操当时的精力几乎都放在中原与北方,对西凉鞭长莫及,因此暂时姑息了韩遂。】
董卓当然清楚瞧见张猛眼中的厌恶,然而却丝毫不以为杵,只是望着张猛淡淡说道,“董某一十七载之前,便在你父军中担任司马之职,董某与你父的渊源,又岂是你等小辈知晓的?”
[十七年前便已是父亲麾下的司马?]
张猛目瞪口呆地瞅着董卓,真想忍不住问一句“您贵庚”,毕竟在他面前的董卓看起来绝对不到四十,这意味是什么?这意味人家当时还未及弱冠就已经担任司马的要职了!
就在张猛感觉思绪有些错乱时,忽听董卓淡淡问道,“好了,言归正传吧,卢老儿可是披枷囚身押解回雒阳了?”
张猛实在想不通他父亲张奂跟董卓究竟有什么渊源,也不好贸然再做计较,低着头如实说道,“回……回董帅话,卢帅……唔,卢子干已被卫士押解回雒阳,方才上路不久,卑职特来禀告。”说此番的时候,张猛亦不由有些黯然,毕竟他作为“侍帅官骑”之一,跟在卢植身边已有一段日子,终归已产生了感情,而眼下卢植获罪被押解回雒阳,他心中难免有些悲伤。
似乎是看穿了王猛的心思,董卓挥挥手淡淡说道,“放心,卢老儿就算押解回京也死不了,顶多被天子怒骂,囚禁一阵罢了。……你暂且退下吧。”
“……诺!”王猛猜不透董卓究竟什么心思,乖乖抱拳拱手,退出屋外。
他这一走,董卓望向屋内众人的眼神立马就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强大的威压亦恢复如初,让方才得以喘口气的众将们顿时又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便是这般……董某,取代卢植老儿成为北军主帅,尔等……可有异议?”说话间,一股比起方才更为强劲的压迫力席卷整个屋子。
屋内众将心中一震,连忙口称不敢,就连步兵校尉刘绛,亦不敢忤逆董卓,低着头尽管一脸屈辱表情,但却敢怒不敢言。
“很好!退下!”董卓嘴里淡淡吐出两句话,那冰冷的口吻,与方才对张猛说话时简直判若两人。
“诺!”屋内众将们怀揣着各种各样的心思,默默地退出了帅所,包括北军中侯刘表,副将宗员以及屯骑校尉鲍鸿。
见所有人都退离了帅所,董卓身侧的李儒这才长长叹了口气,摇头说道,“阿卓,这又是何苦?”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董卓仿佛听懂了,重哼一声冷冷说道,“彼冷眼待我,还指望我待他们客气?……那刘绛究竟是个怂包,我那般逼他,他竟也不敢拔剑。”
“呵呵……”李儒苦笑连连,他自然是最清楚董卓为人的。别看董卓这会儿一个劲地骂刘绛怂包。可要是那时刘绛胆敢拔剑,相信董卓立马就会将他杀掉。
什么?刘绛是炎刘皇室贵胄?
那又如何?天底下没有董卓、董仲颖不敢杀的人!
只有想杀与不想杀,已杀与还未杀的区别而已!
“话说回来……”忽然想到一事的董卓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换了话题:“我还真没想到卢子干会被一波贼军挡在广宗,据说还败了两阵,真是贻笑大方!”
“呵呵。”李儒亦阴冷地笑了笑,戏虐说道,“相信不止你我,世人皆会因此目瞪口呆:堂堂卢子干卢中郎,率赫赫北军讨伐黄巾。竟被一贼将玩弄于鼓掌之上……那个叫‘张白骑’的贼将了不得啊!”
“有兴趣么?”董卓微微笑道。
“自然!”李儒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淡淡说道,“若真是胸有奇策之俊杰,儒自当好生讨教讨教。”
“嘿!”董卓嘿嘿笑了一声,他对李儒的信任绝不亚于他对自身的信任,在他看来,天下策士绝没有几人能超过李儒。
而就在这时,屋外又传来了王猛的声音。
“骑侍王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