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锡乾很快供出了几个名字,这些名字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秦晋当然没听说过,但调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当神武军的密探出现在这些人面前时,其中有不少人甚至没等严刑拷掠便竹筒倒豆子交代了一切。
达奚珣果然牵扯其中,许多作乱的民兵的百夫长都是经过他的关照才顺利晋升。如此一来,秦晋顿感事态严重,必须彻查一番究竟还有那些人在民兵作乱中推波助澜。
除此之外,崔冀作为幕后的主使,更是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环,秦晋连夜又提审了此人。
当崔冀听到达奚珣的名字后先是一愣,继而又发出阵阵苦笑。
“这是达奚珣的命数该当如此,也怪不得崔某出卖……”
在崔冀的供词中,达奚珣为他在幕后做了许多工作,甚至秦晋都觉得惊讶,想不到崔冀的能量居然如此之大,达奚珣作为曾经的降臣,其命运已经全部交付在神武军的身上,现在居然能在短短的旬日功夫就反水,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种种证据都在调查之下指向了达奚珣,秦晋也就不再犹豫,决定派人以书面质询达奚珣。有人奇怪,既然种种证据都指向了达奚珣,那为什么不直接派人抓捕,反而要派人以书面质询这么麻烦?
杨行本同样也是抱有这种疑惑,他在克复洛阳以后,更多的精力都扑在了维持洛阳市面的安定稳定上,对于像达奚珣这种暗中勾结策划心怀叵测之人的危险分子,向来主张斩尽杀绝,绝不能姑息。
“何须如此麻烦?直接派了密探将达奚珣捕拿归案就是!”
秦晋则有他的想法,达奚珣的能力他是知道的,就算有贼心,若没有强大的助力也难以翻出什么大浪。如果大张旗鼓的惩治,难免就会给人以一种风声鹤唳的错觉,那么只会是谋刺事件发生后使得局面愈发的雪上加霜。
所以,他更多的是倾向于低调处理此事,最好的结果是等这段风波渐渐消退,再拿出一个处置方案。不过,杨行本听了秦晋的想法以后却觉得还是有欠妥当的地方,万一达奚珣还有更麻烦的问题存在,岂非是自己给自己留下一个隐患?
杨行本觉得,自打神武军到了洛阳以后,秦晋涤胍酝愈发的不同,做事有些瞻前顾后,犹犹豫豫,这哪里还是那个英明果决,行事手段狠辣的秦晋呢?
他是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是以也不打算将这些话烂到肚子里。
“大夫变了,如果事事都瞻前顾后,神武军的前景究竟如何,谁又能说得准了?”
对此,秦晋不置可否,只有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变,而是肩上的责任越来越重,神武军早就不是当初几万人的规模,仅仅战兵就已经达到近二十万人,分布在关中、都畿道、河东广大的土地上,除此以外更有多达百万人的民营作为庞大的后备力量,这都使得他不能再像以往那般快意行事,凡事必须仔仔细细通盘考虑的周全才能做出决定。
其实早在半年以前,秦晋就已经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如此庞大的组织事无巨细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面面俱到。说到底,他的手底下还是缺少有着足够经验和能力的人才。
但是,天下间有着足够经验、能力和威望的人就那么多,可很少会出现传闻故事中那种白衣为相的戏剧性事情。因为除了治政的经验以外,更需要有着足够的阅历才算得上合格可用的人才。否则,就算口若悬河的再漂亮,也不过是赵括一般纸上谈兵的人物。
低调的处理达奚珣,并非秦晋觉得此人有可用之才,而是不希望处置达奚珣给人造成一种卸磨杀驴的错觉。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他秦晋和神武军而言,损失将难以弥补和估量。
他的这些苦心,杨行本自然很难了解,他只觉得像这种吃里爬外,两面三刀的叛臣绝不可姑息,否则将会给神武军带来无穷的祸患。
念及此处,秦晋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矫枉不可过正,滥杀从来不会真正的使人心折服!”
这么说自然是指杨行本近来一系列的狠辣手段。
“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否则阿猫阿狗都敢来向神武军挑衅,岂非助长了他们的气焰?”
秦晋不在此事上与其争执,而是提起了恶名在外的安守忠。
“伪燕宰相安守忠以血立威,清除异己,结果如何?不但没有达成目的,还逼得内部连连造反。所以这刑杀,也须掌握好度,否则便是过犹不及!”
杨行本也承认向安守忠那种不问青红皂白的滥杀的确祸患大于收益,但他自问已经很节制了,如果按照以往的性子,别说杀几个百夫长,就连参与作乱的普通民兵也一个都不能放过。
带兵之人素来都知道,不论多精锐的军卒,一旦参与过兵变,那就绝对不能再用,否则就会有二次、三次的兵变发生。现在把那些参与过兵变的民兵送到城外的苦力营服役,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在处置谋刺错乱这件大事上,大夫万万不能有一星半点的心慈手软,若让有心之人觉得大夫软弱可欺,麻烦就会接二连三。也请大夫放心,关于刑杀一事末将定会三思而后行,绝不会酿出与安守忠同出一辙的大祸!”
杨行本有了这种表态,秦晋已经很满意,他对此人还是十分了解的。虽然此人在某些问题上比较偏激,但只要时时加以提点,总不至于失去了理性。
……
军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