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豫是个生瓜蛋子,无论在哪方面都未必是李辅国的对手,崔涣虽然能力出众,又忠心耿耿,可论起狡猾程度,比起李辅国还是差了一截。如果李辅国有心算计,十有七八会得计。
倘若让李辅国掌握了长安朝局,对神武军而言,不啻于后院失火。
杨行本有几分埋怨的说道:
“当初出兵之时,神武军就不该倾巢而动……”
秦晋没好气的反问道:
“不倾巢出动就有用了?”
就算留下了得力的干将,也未必有用。神武军并不负责维持长安城内的局面,若变起仓促,完全可能在神武军做出反应之前就将一切都结束了。
很显然,杨行本马上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些焦躁的在屋内来回走动着。
忽然,秦晋又一拍大腿。
“怎么忘了崔光远,有此人在,与崔涣配合,一齐支持太子,就算李辅国发动宫变,也未见起能事事如愿。”
崔光远和神武军和秦晋走得都极近,关键时刻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倘若李辅国有心除去张皇后,至多也只能是取代了张氏,成为太子的对立面而已。
长安城内的形势波云诡谲,秦晋想想都觉得头疼,但好在分析的透彻以后,事态并非到了不可掌控的地步,这使他心中稍定下来。
“大夫,淮南高节度的特使到了!”
闻言,杨行本道:
“果如大夫预料,高适也耍了滑头。”
虽在意料之中,秦晋还是很失望,高适此人有能力,对天子也极是忠心,可问题就也就在于这忠心,他对李亨太忠心了,以至于做出的选择未必事事以大局为重。
淮南特使随行十数人,带来的消息还是让秦晋大为光火。因为高适竟然没派一兵一卒,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想将他打发了。
“扬州地方时有乱贼出现,高节度兵力捉襟见肘,不敢轻动,还请大夫谅解……”
这使者显然是个能言善辩之人,秦晋也不愿与他做口舌之争,只冷冷的回道:
“知道了!”
除此之外,再无只言片语给那特使,他埋头处置案头公文,杨行本见状也退了出去,留下一脸尴尬的淮南特使在当场。
良久,秦晋抬起头来,才故作诧异的问道:
“特使还别有要事?”
那特使讪讪道:
“没,没了……”
他此番北上洛阳,本是做好了大费唇舌的准备,谁想到秦晋竟惜字如金至此,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强烈的不满,奈何人家不多说一字一句,他总不能自说自话吧?
更令其尴尬的是,秦晋既没有让他入座,也没做出进一步的安排,总不能就如此傻站在当场,干耗着吧?
不过,秦晋毕竟是招讨使,那特使也不敢在其面前造次,就算尴尬也只好忍着,谁让他们不厚道在先呢!
这一站就是半个时辰,直站得他腿脚发麻,好在秦晋没有让他继续站下去。
“特使既然再没要事,就下去休息吧,远道赶路,也是不易。”
淮南特使如蒙大赦,便赶去驿馆歇息,谁知到了驿馆之后,又是一等大半个时辰,眼看着天色将黑,才有驿吏出面接待,而且态度很是不耐。
“驿馆客满,请自便吧!”
特使闻言,火往上涌,在秦晋那里受了冷落也就罢了,一个不入流的驿吏也敢在自己头上拉屎,那就无法再忍。
“区区小吏,何敢放肆?某明明见着有许多空闲屋舍……”
驿吏有恃无恐,撸胳膊挽袖子,不等说完就作色骂道:
“老子已经算客气了,驿馆只接待平乱杀贼之人,缩头王八还有脸在这显威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