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秦晋看来,随同长安洛阳两座大城一同没落的还有所谓的汉唐盛世。自此以后,汉人称霸东亚这片土地的局面一去不复返。
“贫道有句话不说出来一直憋得慌,这回大夫可不要再打断贫道。”
突然间,清虚子就转了话茬。
“贫道听说夫人请大夫给长子起名,这却是有忌讳的,过早起名容易早夭,自古以来七八岁以前,都是以贱名相称的。”
秦晋闻言大笑。
“真人乃世外修道之人,如何也相信俗世的规矩呢?”
清虚子道:
“入世出世原本就没有界限,况且无论出世入世,又有谁能在天道之外呢?”
新生儿起个贱名的说法,秦晋道是也知道,如武功赫赫的汉武帝,未成年之前就叫刘彘,而彘就是猪的意思。也就是说,堂堂汉武大帝在未成年之前叫了整整七年的猪。
实际上,在秦晋的那个年代里依旧有这种说法,起个贱名好养活,比如他当年有个同学小名就叫“狗剩”,只是随着教育的普及和社会的发展,渐渐不受人重视而已。
见秦晋不予回答,清虚子问道:
“大夫难道不认同贫道的说法吗?”
秦晋没有表示反对,点头道:
“就如真人所言,暂时不起大名……”
略一思忖,他不禁打了个响指,脱口道:
“便叫长庚吧!”
顿时,清虚子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对答,良久才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句:
“大,大夫当,当真,当真非凡人也!”
长庚可不仅仅是字面意义上的长寿,乃太白金星别称。在他看来新生小儿起名如此之大,是闲命长吗?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此事可万万玩笑不得。”
反应过来的清虚子连连劝阻,秦晋却很是平静。
“天道并不足畏,最让人畏惧的是人心!”
此言一出,清虚子登时无语,在他眼里的秦晋一直内敛低调,可从不像今日这般张扬。
秦晋也是一时失言,但并非完全失控,如果当着杨行本或者裴敬的面,他是绝对不会说这些话的。这些话在时人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但即便平日总是好为惊人之语的清虚子都觉得心中发慌。
这是秦晋对所谓的天道的不满,如果不是一系列的阴差阳错,他现在还是大都市中无数早出晚归的蝼蚁之一,有新婚的妻子,即将出世的儿子,平淡忙碌幸福着……可这一切都在数年前被剥夺了。
就连秦晋自己都没有明确的意识,其实他的心底里对这所谓的盛世大唐有着异常的抵触和反感。所以,当他听说在千里之外的长安,长子诞生,内心是复杂而纠结的。
但这些内心中复杂的纠结落在旁人眼里却得出了一致的评价。
总而言之,用一个字就可以评价,“冷”!
在清虚子看来,秦晋用长子去赌“天道”,这种行为已经异于常人,俗话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如其所为,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就是……
念及此处,清虚子偷偷瞥了一眼远眺城南的秦晋,恰巧一团乌黑的阴云遮在头顶,光线登时暗淡下来,一时间竟觉得面前之人面目愈发模糊。他揉了揉眼睛,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然而,数年之前的那次梦境仿佛突然浮现在眼前,竟真实无比。
陡然间,马蹄声急,一名军吏由端门内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