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结果就只剩下另一种了,出于权力斗争使然,仅仅在防范二字上,没准就会给身为驸马者带来诸多难以预料的障碍。在官场上甚至有一种不会明言的认知,那就是某个人一旦成为了驸马,他的前程也将就此止步。
李豫心头狂跳,难道皇甫恪就是为此而劝说求助于自己吗?
即便李豫想明白了,他也不会说出来,不但没有当场说出来,甚至还反问了皇甫恪。
“既然老将军有意阻止此事,何不直接劝说秦大夫?总好过假手于人吧?”
却见皇甫恪颓然一叹。
“广平王以为老夫没劝过秦大夫吗?那也要他肯听才行啊!”
皇甫恪顿了一下,似有犹豫,但紧接着又咬牙道:
“秦大夫乃人中龙凤,不世出的栋梁之才,可惜就过不了女人这一关,当初以系千万人重担之身,竟然,竟然自蹈险地,老夫,老夫实在不忍……”
说着,皇甫恪竟因为情绪激动而泣不成声。李豫见状,原本满心的不快也立时烟消云散,说到底皇甫恪是完全出于对唐朝的忠心才如此焦虑的,若因此而责备于他就太令人寒心了。
李豫也知道皇甫恪所指秦晋过不了女人这一关所指的是什么,还不是皇姑当初被误诊患了虏疮,其时有人建议杀掉她,以保全全城官民。而在当时,就连父皇都犹豫了,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是秦晋挺身站了出来,护住了孤立无依的皇姑,并亲自护送其离开了长安,其中艰险自是常人难以想象。
秦晋这么做虽然失之于鲁莽,可在李豫看来却全都是至情至义的表现,分担没有因此而看低了秦晋,反而更增好感与敬服之心。也是从那时起,李豫才认为秦晋是个可以托付大事的人,并非传言中的唯利是图。
要知道,虏疮是具有极强传染性的,一旦得了就无药可医,能活下来的百中无一。而秦晋与皇姑接触的那么近,被传染几乎是必然……
好不容易,李豫才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车厢外面传来宫门的开合之声,进了皇城眼看就到太极宫了。
见李豫愣愣失神,皇甫恪又满脸的焦虑,急急问道:
“广平王心意到底如何,还请告诉老夫!”
李豫心中委实难以下这个决定,寿安皇姑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可谓是死中得活,自己又怎么忍心于此时亲手chā_tā一刀呢?然则,皇甫恪所担心的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秦晋成为驸马究竟是福是祸谁又料得到呢?退一万步来看,也是为将来增加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这时,李豫甚至有些暗暗埋怨太上皇和父皇,为什么要把寿安皇姑下嫁给秦晋呢?当初如果没有这个决定,现在也就不必面临这种烦恼了。陡然间,李豫心中一颤,在想到太上皇,也就是皇祖父的同时,他脑中闪过了一个有些惊人的念头。
难道当初太上皇有此决定,为的就是削夺秦晋兵权而做筹谋吗?
太上皇的手段狠辣,一旦决断便毫不留情面,哪怕是亲生儿子,这一点李豫在做嗣王的时候就已经熟知,现在将种种串联起来,似乎就已经若有若无的摸到了一丝脉络。
可这脉络只会让李豫觉得内心冰凉一片,他只想问为什么,太上皇为什么如此猜忌一心许国的秦晋呢?还有父皇,父皇既然已经夺得了皇位,怎么也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