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胡儿一枪既出,刺到的竟是小箩,心中大悔,忙将金枪收回,但见枪杆上已染满鲜血,不由一呆。
张缺趁此时机,一把将小箩推下马背,夺路而走。
康胡儿大怒,便要追赶,但明离已拦住他去路,单手按在他马鞍上,怒道:“安禄山,你还要赶尽杀绝么?”
“安禄山”三字就如一道雷霆,狠狠得砸在康胡儿心底,他先是一怔,旋即咧嘴惨笑,猛伸手推开明离,策马冲到一旁。
那边小箩摔下马背,恰时柳似水冲到,伸手将她接下,只见她胸前洞口大开,血流如注,一时伤心惶恐,泪水潸然,忙引神树木箫的灵力为她疗愈伤口,但化生神树虽可疗愈百病,却不能起死回生,且小箩伤及命脉,已是药石无功,回天无术了。
小箩自知必死,见柳似水伤心欲绝,心中也好生难过,勉强伸手为她拭去脸上泪水,强颜笑道:“小姐,你不要太伤心了,人都是要死的,小箩、小箩只是先走一步而已……”说着她神情黯然了下来,喃喃道:“可小箩担心,当日的事,小姐你……你还在怨我……”
柳似水一怔,回头看了明离一眼,摇头叹道:“傻丫头,恁得多心了,你也是为了我好,我……我又怎会怪你?”
小箩如释重负,展颜笑道:“小箩知道小姐你这世上最坚强勇敢的人,就是小箩不在了,你也能开心快乐的活着,小姐,你说是么?”
“是啊,你一点都没说错,你最聪明了……”柳似水使劲得点头,可那汹涌不止的泪水,早已出卖了她的真心。
小箩回头望向明离,笑道:“姑爷,从今往后,小姐就是真的归你管了,你……你可不要再欺负她了啊。”
明离强忍着泪水,点头道:“明离发誓,此生永不负她!”
小箩笑道:“那我就能安心去了……小姐,你看见了么,咱们又回到东莱岛了,以前怎得没觉得,原来这里真的是好美啊……”
柳似水看着她在幻觉中甜蜜的逝去,却将自己抛在这冰冷的人世间!她不禁在想,小箩对自己而言到底是什么?是最贴身的婢女,照顾着自己的饮食起居;是从小玩到大的贴心密友,毫无怨言得倾听着自己心中那些怪异甚至荒诞的梦想……她还活在这世上的时候,并不觉得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可真到她死去,柳似水才真正发现原来她在自己心中是那么的重要,原来她才是自己一生最亲最爱的人,可是,现在这个人已经走了,永远、永远得离开了……
柳似水抱起小箩的尸体,向谷口慢慢得走去,那里分明还有数不清的契丹人围守着,可她却是视而不见,如此固执而又落魄得往前走着。
明离看在眼里,大喝一声,冲到她身边,一俯身,揽腰将她抱上马背,手中情殇神威大现,血光闪烁间,挡者立死,顷刻就破出重围,夺路而逃。
可突于正想命人去追,却听身后康胡儿喝道:“谁敢再追,我见一个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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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离带着柳似水及小箩的尸身逃出山谷,走在荒芜的山道上。
一路上,柳似水神情痴呆,半句话也不说,明离看在眼里,心中着急,见小箩的尸身早已冰冷,可柳似水兀自紧抱着她不肯放松,渐渐得连她的身子都变得冰冷起来。
明离心中好痛,忧心道:“水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是答应过小箩,要开开心心的活以后的日子么?你这个样子,她见到会难过的,难道你想她去了都不能安心么?”
见她仍没有任何反应,明离恼了道:“我答应过小箩,要好好照顾你的,可你却成了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向她交代?你……你是当真的恼了我,怨了我,故意要我难受是吧!”
明离软硬皆施,说破了嘴皮,仍不见她有任何好转,这下气都没了,心中只剩下沮丧,抱着她得双手也微微放松了些。
柳似水这时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轻叹道:“你不要再说了,抱紧了我就好。”
明离暗骂自己好蠢,竟不知她是这样的心意,忙依言而行,紧紧得抱住了她。此时他心里明白,只有自己的体温才能助她驱除冷寒,只有自己的怀抱才是她唯一的避难之所,如今的她已受不得这残酷人世上的风雨侵害半分了!
就这样两人相拥着坐在马背上,随着那马儿走着前方的路。此时夕阳西下,天色向晚,那橘黄色的光辉落在两人身后,将那背影描绘得更加凄婉了些。
“明哥哥,咱们是将小箩葬在范阳呢,还是其他的地方。”柳似水终于主动开口提及小箩的后事了。
明离道:“你喜欢将她葬在哪儿就哪儿吧。不过范阳的风水本来还是顶不错的,只是这些年来战乱不休,都给破坏殆尽了,依我之见还是另寻别处宝地吧。”
柳似水对这种事并不甚明了,他既然这么说,就依他之言好了。
说着,忽听前方传来马蹄之声,正有人向这边赶来,明离心生警觉,一握情殇,正色道:“怕是契丹人不肯死心,又来包围,水儿,你要小心了。”
柳似水正愁有仇无处报,听说是契丹追兵,目光就变得冷厉起来。
马蹄声渐近,明离隐约看见个白影,再近了一看,来人白衣如雪,秀丽绝俗,只是眉目冷淡了些,却不是韩冰儿是谁?不由松了口气,笑道:“水儿,不用怕,不是契丹追兵,是韩冰儿。”
韩冰儿此时也见到明离,目露喜色,可转眼看见小箩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