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高仙芝出于两人和睦的考虑,也认同了这种说法,又念着当初在安西时出生入死的情分,也就没有在潼关大军内部追究此事。
边令诚背地里只庆幸,当初幸亏没和高仙芝公开撕破脸皮,而去岁的那道夺命敕书也未曾抵达过陕州,否则今日若换了一个主帅,不用等到秦晋上书,就会主动追究罪责,自己断无幸免之理啊。
就这样忐忑不安的过了旬日功夫。直到今日晚间,边令诚忽然接到了长安来的密信,天子于常朝公开议论秦晋上书事,并当场采纳了以宰相杨国忠为首的大臣们的意见,对他本人不予追究责任。
这则消息真是意外之喜,边令诚连日来的憋闷情绪终于一扫而空,在脱离困境的当夜,他就已经洋洋得意的打算着,如何在背地里阴高仙芝一道,否则自己在潼关大军中就没有抬头之日,当人也就不会有人将他放在眼里。
想到这些,边令诚又免不了愤愤然,这一切都是拜哥舒翰所赐,那老匹夫活着的时候,曾百般戏弄折辱于他,致使他这个监军威信尽失,丢尽了脸面。而现在,是找回威信和脸面的时候了。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长时间,边令诚忽然被人从睡梦中推醒。
耳畔传来仆从焦急的声音。
“将军,将军,快醒醒,长安急信!”
边令诚眼睛都不睁开,满是愠怒的斥道:“不是刚有来信吗?如何又来了?放在一边,某明日再看……”
而身上的推搡并没有停,声音依旧焦急。
“等不得啊,送信的人明言将军必须立即拆看,是要命,要命的大事!”
要命两字就像针扎一样,边令诚腾的从卧榻上弹了起来。
“快拿来某看!”
三两下拆开了密信火漆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笺,边令诚才看了一行就面色剧变,浑身颤抖,继而又浑身一软,瘫在了卧榻上,口中含混不清的喃喃着。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密信所言,天子当夜改了主意,颁下夺命敕书,交由鱼朝恩。鱼朝恩亦于接到敕书的当时启程上路,此时怕是已经距离潼关不远了。
如果在哥舒翰未死之时,边令诚完全不会害怕昔日的区区黄门,但在见识过鱼朝恩是以何等雷霆狠辣的手段处决了哥舒翰以后,他就已经知道这个昔日的小黄门已经长成了一匹下山饿狼,自己虽然也是饿狼,但终究是有自知之明的。
哥舒翰何等的跋扈勇悍,最后如何了?还不是像杀牛一样,被鱼朝恩砍掉了脑袋,首级至今还在潼关城头上挂着呢!
在慌乱了一阵之后,他已经认定,打算致自己于死地的,一定就是鱼朝恩。天子一定是听了此人的谗言,才颁下的敕书,绝不能如此束手待毙,输在一个后生晚辈的手里。
镇定下来,他第一个想到求助的又是高仙芝。
“备马,备马……”
边令诚连夜出了关城,到军营中去寻高仙芝,他十分清楚,高仙芝不是个落井下石的人,只要自己以昔日并肩作战的情分相求,此人一定会为自己出头的。
“我乃监军边令诚,请速速通禀高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