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城和廖州领军的两位将领一位姓钱,叫钱昆宜;一位姓汤,叫汤仲毅。他们两原本的品级都不高,在军中也没有赫赫功绩,只是因为一向循规蹈矩,务实肯干,才被季景斋提拔到了当前的位置上。
睿王爷回撤的时候,留下的命令就是:驻守本城,若卫东鋆西进,就放他过来,随后你们也率军回撤豫州,从后方夹击江淮大军。
因此当得知这一日的佯攻是为了掩护卫东鋆主力西进时,两人压根就没有多少阻止的意思,轻轻松松的放卫东鋆过去了,随后便整顿部署,率军出城追击卫家军,准备按照睿王的意思,西进豫州,与睿王汇合。
可令他们惊异的是,卫东鋆的部队却好似突然消失了!
两拨人马一路向西追击,广袤的蜀中平原却吞噬了卫氏四十万大军,没留下一丝痕迹。钱昆宜急于在睿王面前表现,速度不免快了些,有时候甚至为了赶在汤仲毅的部队前面,还会下令连夜拔营,闹得大队人马疲惫不堪。很快钱汤两人的队伍便拉开了距离。
九月十日,赶在前面的大军从玉峡关过境时,突然遭遇卫氏伏兵,损失惨重,十八日凌晨,十万人被歼,三万被俘,剩余的几万人四散溃逃,有的原本就是被抓壮丁抓来的,乘此机会便做了逃兵,也有部分人逃跑的路上遇到了汤仲毅的大军,汤仲毅方才得知钱昆宜中了埋伏,如今十八万大军全军覆没。
汤仲毅不敢再贸然行军,他领兵转道奔赴最近的一座小城鞠城驻扎了下来。
他惊慌失措的休整城防。准备再次据守,却没想到第二日鞠城便被卫家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外卫东鋆与季清允并列骑在马上。眺望城头。
“我以为你会率军进逼豫州,差点就带着人到豫州与你汇合了。”季清允感叹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令你改变了主意?”
卫东鋆摸摸鼻子笑了:“你妹子让我稳扎稳打,我就想啊,加上你带来的人马,我卫东鋆怎么也有近六十万兵力了,为何不先将后面的两军都摆平了再说?急着上豫州找老狐狸拼命做什么?有你这位熟知地势的向导,再加上那两个傻瓜只会照章办事,我想不赢都难啊!”
季清允苦笑:“我父王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偏偏自作聪明的下套,不想却弄巧成拙。且不说他对我所做的事。我真不明白,曹、谭两位老将军跟了他多年,却被寻了个莫须有的理由斩了头去,这一闹多少人都心存怨怼,将士们不服啊!若非如此,又怎么轮到这两个傻瓜领军?”
卫东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感叹了,你现在是我这边的人,他们越傻,你应该越欣慰才是。”
季清允叹息道:“话虽这么说。可心中始终畅快不起来啊。”他斟酌片刻,一咬牙忍不住道:“不知我可否向王爷请求个恩典?”
卫东鋆笑道:“但说无妨。”
“无论如何,季景斋都是我的父王,也是浮霜的父亲。我做儿子的被逼反叛,虽说是情非得已,却已是不孝。所以在此请求王爷,若是王爷得胜。还请放我父王一条性命。”
卫东鋆一愣,片刻之后应道:“自然是如此的。我总不会亲手杀霜霜的父亲。”
季清允这才松了口气,他望着远方鞠城城头上的旗帜,开口道:“得王爷许诺,我心事已了,不如此战就由我来打头阵?”说完便策马带队前行。
三日后,鞠城开门乞降,汤仲毅命副官斩下了自己的头颅,送交到卫东鋆驾前,自此西蜀三十八万主力尽数覆没。
豫州城内,季景斋等了半个月,却未曾等到江淮大军,也未等来汇合的两路人马,心中不觉忐忑难安。卫东鋆上哪儿去了?不是前日已经来报,说是他绕过了郦城和廖州,进入了蜀中平原了吗?难道他没有选择直逼豫州,决战城下?
他难道反过来围歼钱、汤两路人马去了?
不可能!卫东鋆麾下不过只有四十多万兵马,钱汤两人的实力并不逊于他多少,最重要的是,此地是西蜀!天时、地利、人和无论哪方面孤军深入的卫东鋆都不占上风,他有什么依仗能吞下钱汤两人的大军?
不可能!老天爷让我季景斋重生一世,怎么会是让我再度失败?
季景斋心中隐隐预感到了不妙,却死咬住上天眷顾的念头不放,他砸了书房中所有的东西,紧接着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内,直到卫氏大军兵临城下……
他的两路辅军这辈子依旧没有来,殊途同归,局势又回到了上辈子大决战之时,丝毫没有改变。
哨探已经来报:江淮大军强渡了怀水,距离豫州城只剩下不到五日的路程了。颖州、辽州被克,守军几乎未做抵抗便开城投降,西蜀战事的压榨已经令他们耗尽了最后一丝忠诚,缺粮少兵的小城根本没有意志对抗江淮大军。打头的旗帜除了定王卫字大旗,好似还有一面赭色滚银边的允字大旗,毫无疑问,这面熟悉的旗帜令所有人都明白,大公子季清允反了!
对此季景斋没有暴跳如雷,他只是摔了个茶盏,双手剧烈的颤抖起来。
季清允终究还是反了,他仿佛等待了许久这个消息,心中已经没有丝毫惊异。只是没想到这回他竟然与江淮卫氏勾结!比上辈子攻打北地怀王时反叛还要要命!
为什么?难道是上天故意耍弄我吗?费尽心机,竟然还是这么个结果?若命中注定,无缘天下,却又为何要让我重生?
这一刻,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