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屁!”
昏黑的客房里“哐啷”一声巨响,谢砚面目扭曲,抓起电脑用力摔向了地面。
青果客栈的小客厅里,磕过的瓜子壳积满了一箩筐。
“他完了。”
程修抓起一把瓜子,边看直播边磕:“先出卖最亲近的人,再被最亲近的人出卖,人设崩塌,声誉全毁,现在这部仙不仙的戏都不一定能拍完……我已经预见到了他惨遭雪藏的天理报应,值得再磕一斤奶油瓜子以示庆贺。”
“再放一挂炮仗,我明天去买。”戴逍补充道。
“奶糕呐?”
什么都不懂的铃兰借机讨吃的。
“行,奶糕也记上。”程修大方地答应下来,又怕不保险,转头向郑飞鸾确认,“老大,你不会对他手软的吧?”
“不会。”
郑飞鸾摇了摇头。
昨天风波伊始,他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当年赠与谢砚的锦绣前程全部收回来。今天听到江柏说,连所谓89的契合度都是杜撰出来的,那就连最后一点宽容都没有了。
从今往后,他不想再在任何荧幕上看到谢砚。
何岸这会儿正枕在他膝上打盹,眉目乖顺,身体向内蜷缩,是个容易激起保护欲的姿势。郑飞鸾伸手勾了勾他弯翘的头发,心里跟棉花似的柔软。
何岸,你也不用再看到他了。
程修吃了颗定心丸,愉快地朝铃兰比了个v字:“坏叔叔被爸爸打败了,明天铃兰有两块奶糕吃,跟我念:两!”
“两。”
铃兰乖乖学舌。
“数数的时候这念二,会不会教?”
戴逍扬手一拍,嫌弃地把那v字给拍折了,专心教铃兰念二。
程修继续咯啦硌啦嗑瓜子:“我觉得吧,这个江柏痴情归痴情,自己的问题也很大,光是能看上谢砚这一点,就说明他的品位不怎么样……”
他突然囧了一囧,自知说错了话,单体攻击不慎放成群攻,于是默默端起奶茶抿了一口。
“没事。”郑飞鸾坦承,“我的品位确实不怎么样。”
对谢砚这样的轻易动了心,却要经历过千磨百折才明白何岸的好。他的品味,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今晚的客栈没有客人,红灯笼早早便熄了,庭院幽暗,衬得一楼两扇相邻的窗户分外亮堂。
何岸倦意正浓,梦中听见嗡闹的震动声,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正偎着郑飞鸾的腰,藏在他投下的那片阴影里安睡。铃兰也抱着小鸡崽,呼呼睡得香甜。
“醒了?”
郑飞鸾低头问。
持续不断的嗡鸣声是从郑飞鸾手中传出来的,何岸刚醒,意识还懵憧着,就问他:“不接吗?”
郑飞鸾说:“是你的手机。”
“谁打来的?”
“你家里。”
“喔……”何岸闭上眼,怏怏地又往阴影里拱了拱,不是很想搭理的样子。
郑飞鸾便道:“那我替你挂掉了?”
何岸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情愿地伸出了手。郑飞鸾莞尔一笑,把手机递给他:“别勉强自己。”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出了何父的说话声,十二分客套,又十二分热情,亲亲热热地一连唤了好几声“岸岸”,仿佛昨天在采访中大骂“不要脸的东西”的不是他。旁边还夹带着一串带笑的招呼,看样子是全家聚在一块儿给他打电话了。
“岸岸啊,你真的跟郑总……久盛那个郑总,你们结婚了?”何父问。
“没有。”
“没、没有?”何父惊诧道,“那我看网上都在传你给他生了个孩子,这总是真的吧?”
“嗯。”
何岸语气冷淡,伸手揪了揪郑飞鸾的衣摆。
何父赶紧火急火燎地替他出主意:“岸岸啊,爸爸跟你讲,生了孩子不一定就保险了,你还是得经常跟郑总提一提结婚的事,让他快点给你个名分,有了名分,地位才能稳固。你看,你今年才二十一岁,还可以……”
“二十三岁。”
何岸一口咬住郑飞鸾的衣角,闷闷地蹙起了眉头。
郑飞鸾几乎要笑了。
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的o
“对对对,二十三岁,二十三岁!”那边似乎是被众口埋怨了一顿,急忙赔笑道,“你看爸爸老糊涂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记不清了。岸岸,你今年生日千万要回家来过,爸妈和哥哥姐姐都可想你了……”
何岸不作声,咬着衣角偏过脸来,微恼地盯着郑飞鸾瞧。
郑飞鸾颇为无辜,轻声说:“要不挂了吧?”
何岸摇了摇头。
何父自作多情地当他是默认了,又嘱托道:“岸岸啊,听爸爸一句话,你还年轻,赶紧给郑家再生个宝宝,将来好继承家业,人家那家产少说也有几十几百亿,多少人眼馋着呢!还有家里这边,你记得要多帮衬哥哥姐姐,他们这些年来不容易,做梦都想不到会有郑家这么显赫的亲家,都高兴坏了……”